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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淮烦躁地啧了声:“我爹么?他身子硬朗得很,苌燕营的虎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脱手……倒是如今悉宋营的虎符握在谁手上?”
“还能在谁手上?除了我爹和皇上,还有谁能把得住宋家的兵?”
宋易虽是朝廷亲封的大将军,但他手下的兵皆是由宋家代代亲手养出来的私兵。
百余年来朝廷除赏赐战功外,何时为悉宋营供给过一分军饷?还不是皆靠边疆军士屯田种粮与宋易自身的俸禄给养。
都说十六州诸名将皆富得流油,独鼎州谢宋李三家不是,连军饷都没有,吃空饷更是痴人说梦。
他们不似燕家那般可凭朝廷诏令征来又精又忠的兵士,吃的又全是朝廷的粮,唯能啃着风沙自力更生。
燕绥淮那浓眉被他拧得很深,他问:“悉宋营的兵今儿由谁在领?”
宋诀陵似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儿,噗呲一声笑道:“一文官,叫什么方纥的。
别看人家文里文气的,他呀!
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分割悉宋营的指挥权与调兵权这了不起的主意可是他提出来的!”
宋诀陵笑着换了腔调,又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方大人下车伊始便开始对营中的事儿指手画脚,那是真真把沙场当兵书上的几幅图、几行字呐!
好在还有俞伯在那儿替他收拾烂摊子,不然只怕没几天营中的哥哥们便把他撕烂咯!”
燕绥淮绞着手,嘴上却说不出一句骂言。
皇天在上,于他们燕家而言很多很多事,是是非非早便不能论。
宋诀陵仍旧没心没肺地笑着,道:
“家父让我提点你几句,你不是钟意徐家小姐么?若你家真有意同徐家联姻,那还是尽快定下来为妙!
当今万岁不仅乐于干些棒打鸳鸯的闲活儿,还瞧不惯启州两大族整日黏在一块儿。
指不定哪日那位兴致来了,便把徐家姑娘指配给别家的儿郎了,到那时你哭可也赶不及人家的花轿!”
燕绥淮这次倒没去留意宋诀陵的戏语,只锁着眉头,正色道:“这事……容我再想想。”
宋诀陵见他半晌无话,便理了理衣裳,道:“嗻!
您先想着罢!
小的我就先退下去了!”
宋诀陵说罢便洋洋洒洒地撑伞离去,脚步生风,很快便没了踪影,倒是燕绥淮一直留在窗前发愣。
定亲,定亲,定亲?
他趴在桌上,一缕一缕牵出方才那未来得及做完的梦。
烛影荡出红光,满屋艳艳红。
梁上栓的大红帷幔随那窗隙中偷溜进来的凉风轻摆,坐于床沿的那人身着绛公服,盖头鲜红……
宋浪子
秋雨缠绵,一片茶白中溶入了抹紫棠。
宋诀陵撑着把油纸伞,也不顾道上湿滑,只踩稳了石子轻巧行着。
一声鸟鸣惊动了他,他挪了伞仰天观,只见雪白双翼遮住了梧桐雨,一只信鸽正正掠过上空。
“这飞奴怎的向北飞?”
宋诀陵琢磨道。
“那信鸽来处住着叶杨二姓,一个东世子,一个南疆大族,向北传书做什么?书院仅容每人三月一家书,这般宝贵的机会,向北传书岂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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