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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润宜听得认真,忽的抬手,在原惟帮她顺完头发即将离开之际,准确抓住他的几根手指,也喊了他一声。
“原惟。”
“嗯?”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
原惟说,“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傅润宜望着他,轻声问:“你的感受呢?”
原惟怔了一下。
傅润宜并没有松开他的手,甚至抓住得更紧了一些,明明只是复述原惟刚刚说过的话,这些字,由傅润宜的声带发出,却莫名的困难迟缓。
她还是慢慢地问了。
“你愿意吗?你喜欢吗?”
那种心脏悬空似的微震,又在原惟一贯稳定的身体里发生了一次。
这一刻的神圣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原惟察觉到自己喉咙的无声滚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
“一直都是。”
在没意识到愿意的时候已经愿意了,在没察觉到喜欢的时候已经喜欢了。
四目相对,原惟一直看着她的脸,在他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傅润宜抿了抿唇,露出一种细微而波动的神情。
好似一个终于登到山顶的人,一瞬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下一瞬被又前所未有的辽阔骤然困住。
“你在想什么?”
原惟问。
傅润宜的视线无措地朝四周晃了一下,喉咙吞咽着,眼底忽涌泪光,低声回答:“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结婚,在傅润宜粗浅的认知里,是要建立非常紧密的彼此从属关系,将两个不同的人生,强力嵌合,融合进同一种命运里。
就好像地质年代,在长达上亿年的板块运动里,小岛被推向大陆,结合成一个新的版块。
他们不可以再轻易地分开。
傅润宜深有所惑地问:“为什么是我呢?”
困压她十来年的痛苦,早就像茧丝一样一层层剥夺了她与世界沟通的声响,她没有被认可的身份,她的痛苦也同样没有。
今天这茧上终于出现一道裂纹,泄入一线微光。
傅润宜开始喃喃地,乱乱地,跟原惟讲话。
她说,妈妈不是她的,姨婆和阿同也不是她的,她有一只小猫,她养着它,但她不知道小猫要不要一直跟她在一起。
她阴差阳错拿走了别人的人生,享受了别人的幸福,发了别人本该发的光,让别人替自己受了苦,这些都是要还的,也永远还不清,代价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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