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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斐站在皇帝身边,端了黄铜盆,拧干了帕子,将他脸上的灰尘慢慢抹拭了,不得不说,虽然文斐有一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嘴,但是他服侍起人来倒是让人宾至如归,这也是为什么短短五年,他便从一个小黄门一路升到锦衣卫的指挥使。
皇帝在这皇位里蹉跎了五年,原想借着谋逆重新夺回自己的妻儿,谁知先皇后自刎,小公主在宫乱中不知所踪,浩浩的宫殿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他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如今他既然找到妍儿,她又对皇位之争不感丝毫兴趣,那他为何又要这个囚牢困住她?往日,他知道自己是黄旗紫盖的帝王,如今,他只是一个风前残烛的慈父。
除了这江山,他要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木姜踩着踩脚凳从马车下来,车马劳顿,换了装侍卫捡来木柴燃起火,青松特有的气息裹着潮气窜着灰烟一绺一绺的上前。
木姜的身上披着火红色的狐裘,帽檐围着白色蓬松的毛,戴在脑袋上,越发把这样衬的小巧精致。
见她下来了,皇帝对身边的侍从道:“看看周围人家有没有些麦芽糖,女孩子总是喜欢甜食的。”
文斐见木姜磨磨蹭蹭的,略显单薄的身躯被风吹得难以前行,便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手。
木姜见状愣了一下。
文斐的手很修长,与谢三郎不同的是,因为他常年握着兵器,手心,指腹都留有厚厚的茧壳。
想起谢三郎,木姜的眼神黯淡了下,避开他的手。
文斐在手下面前被下脸,神色都没变一下,他搓了搓指尖,提脚跟在她身后。
木姜脚步放快,他亦步亦趋。
木姜掉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见她气恼,文斐脸上笑意不减半分:“这里天黑,唯有这条路稍稍看的清些,奴才当然得走着。”
木姜见他涎皮涎脸,笑的欠揍,懒得理他。
反倒是他像个狗皮贴过的膏药粘了过来:“姑娘想走?”
谁不想走?三爷还留在长安城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是他有个万一,她要怎么办?
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文斐反而笑了:“如今先太子持兵入了长安城,皇上多年来病重,朝政早已被长公主把持,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姑娘自己一人就不怕吗?”
木姜沉默,不得不说,他都说到点子上了。
文斐继续到:“不说姑娘入长安城能不能找到谢三爷,你能保证不落在长公主和先太子手里吗?
如今皇上并未退位,无论是长公主的世子还是先太子继位都名不正言顺,要是他们中的谁抓到了你,那这些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木姜停下脚步,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要如何?就这么放着谢三郎无依无靠的在长安城里?你也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大家都去避难了,晚上漆黑一片,连个灯都不亮,三爷怎么办?他最怕黑了。”
谢三郎怕黑?文斐还是第一次知道,想不到那个纨绔公子儿性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抿嘴一笑,倒是将那张平凡的脸徒添三分丽色,连锋利的眉梢都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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