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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得任法师找来剃刀,把我的头剃得光光的,然后脱下外套,另加了厚的内衣,把僧衣穿好,戴上僧帽,拿起佛珠挂在颈上,一手托着钵盂,一手掌竖起,欠身施礼:“阿弥陀佛,”
大家都呵呵地笑起来。
“这就像了,像极了,”
杨老师看着我说,“既然装和尚,就得有法号,想一个合适的。”
“了凡,”
老婆婆脱口而出。
“了凡?”
法师和杨老师都点头赞同,“正好,要编一套出家的缘由也是不难的。”
“好吧!”
我无奈地点头同意。
法师整理好我僧衣的后摆:“别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离开月岛之后,按阳光的指示往北走,上了岸便是霓河支流——月河入口所在的北戽纶之野,顺左岸逆流而上,放心,北面只有这条月河,无论你怎么怕迷路,听到水声就对了,直到霓河边,但千万不能过霓河,也逆霓河而上,到放瓮亭时,你便会获得地图的指引。
跨过放瓮亭,你就离开了青丘国地界,进入黑齿国了。”
“走吧,我们送你到码头,”
杨老师说。
“等等,那幅画我要带着,在路上兴许还可以动动笔墨。”
于是我又回房间取了画来,卷起放包里背好,和他们走出房门,打量自己真像一个僧人,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相送到码头,依依惜别之后,我登上竖亥的那条船往北方划去,怕招人眼目,法师不让点灯。
月岛消失在黑夜之中了,晚风呼啸而过,肆虐眼里无尽的漆夜。
我又轻轻地哼起那首歌来:伊人别时,月深藏,引人醉梦乡。
黑夜仍如常……,然而微弱的歌声无法驱赶掉飘零的茫然,孤独前行带来的凄凉更胜于生死之虑,它把我抛入了无边未知的海洋。
终于黎明时分抵达月河口,我把小船隐藏在左岸沙丘边的灌木丛,按竖亥法师的指引钻进戽纶北之野往支流的上游,但前面没了道路,千辛万苦爬到全是乱石丛林的山顶,再回头看,日月湖仍在茫茫苍穹之下沉睡。
那看不到尽头的南面,是和朋友们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各奔一方的朝阳谷。
中午时分,云层稀稀拉拉地散开了,时隐时现地透出日光来,在高处看到无数光柱穿透云层边缘照射在茫茫荒野。
好几次差点弄丢了霓河的支流,穿过一处密林时,我甚至以为彻底迷失在森林中再也走不出去的,反复撞到悬崖边上,幸运的是我没遇到他们说的野兽,也并无其它危险情况,好不容易绕出困境,已是黄昏时分,匆忙吃过晚饭,想想还可以再走二三十里,便振作精神继续上路。
云层稀薄,可以分辨周围的景象,又走一程,眼看月已西斜,便寻一处石敦脚下,合衣盖着线毯而眠。
由于前夜未曾合眼,很快便不觉地面坚硬粗糙,进入了梦乡。
“小和尚,你怎么能在这里睡呢?”
我突然被喧嚣的吵闹声惊醒,迅速爬起来,一帮背着锅碗瓢盆和米袋,手拿棍棒的男人围着我。
“不好意思,我……我……贫僧远道而来,见天色已晚,暂借贵方小住一晚,不意惊扰各位施主,见谅,见谅,阿弥陀佛,”
我竟语无伦次,又合十打鞠,又从包里找钵盂,慌乱地怕露出马脚。
“惊扰什么啊,是怕你在这荒野游荡,早晚被角狼给吃了,”
一个老头用拐杖拍拍我的背。
“小和尚你是从林庵寺来的吗?”
另一个年轻人问,“亏你还独自走了那么远的路”
。
“哎呀!你看他这模样,怎么不是从林庵寺下来的呢?”
另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反问,又转而问我,“你这翻山越岭的,没遇到狼或其它野兽?”
“我就说曹大胡子的脑子没他的胡子好使吧!
多此一问,他要遇到不早被吃了,我们哪里还看得到他在这里睡觉?”
另一个大汉说,他的话引来好多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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