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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未动,但手上力道却是松了些,身子也不再死死下压,温煦方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积郁了许久的闷气。
靠着仍有知觉的左手慢慢撑起半身,背靠在树干上,温煦吐纳数次,调整了方才被打乱的呼吸,一抬头见白曦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灼灼,比飞刀更可怕,不知为何,头皮有些发麻,觉得自己怎么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多少个夜晚,从榻上猛然惊醒,呼吸急促不能自己。
适才眼角猩红的血色,耳中滴滴答答始终不尽的水声,都已远去多年了。
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的被褥,也是空空荡荡,昔日的温暖早已化作清冷的月光。
好恨。
。
。
白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夜夜梦回那日的情景,心里涌起的更多却是恨意。
恨自己无能,更恨白煦狠心弃自己而去。
理智里,白煦也是受害者,也许是比他自己更悲惨的受害者,至少在那一千日日夜夜里,他一直以为那个一直温柔的哥哥早已手足残废,不知流落何方。
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造成兄弟骨肉不能相亲的罪魁正是自己另外一名血亲,恨他吗?自然是恨的,正如自己自从记事以来一般。
从未将那人当做过父亲,只是畏惧从小变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
反抗吗?三年前是无力反抗,白煦失踪后,他将全副身心扑在武艺之上,心无旁骛的砍杀,受伤,再砍杀,如今的自己,不管是杀人之术还是武艺,早已精进,在江湖之中早已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鱼,但仍不敢与那人为敌。
恨他又能如何?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若是在外面上司那里受了气,无处可发,回家就会乱发脾气,而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波及。
白曦心里委屈至极,自幼身活在逆天府下人的白眼之中,那个所谓‘父亲’也只是让他上有一口气罢了,七岁之后,哥哥突然对自己温柔起来,才知活着也是快乐的,但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哥哥却选择了弃自己而去。
明明自己都说了愿意为死士,但求跟随左右,不离不弃,谁知哥哥仍是走了。
这几年来,他过的不像个人样,虽然如今府里乃至天下都没人敢轻看他,但心里却是空空荡荡,失去了哥哥的温柔,活着也便是吃饭杀人而已。
慢慢的,心里生出丝丝恨意,却是对那个温柔的人。
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缠上自己心头。
而自己呢,竟然也任由这样的恨意滋长,才能这样日复一日的活下去。
只是心里始终存着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找寻那些四肢全废之人,希望能再遇上他,好让自己亲口当着他的面问出来。
“为什么?”
白曦眼神飘忽。
“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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