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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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洁白的大理石在月光下格外冰冷，石碑正面毫无雕刻，光润平滑如同镜面。

谁也不知道这就是联盟军神加文&iddot;西利亚的墓碑。

海因里希年少的时候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墓碑上应该写怎样的内容。

&ldo;伟大的灵魂长眠于此&rdo;？&ldo;联盟忠诚的儿子和战士&rdo;？或者干脆而简洁的，&ldo;这是一个很好的人&rdo;？那时他还不曾叛逃，他还不是皇帝，一切艰辛而光荣的征程都尚未开始。

年轻人狂热的大脑总爱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直到某天他终于忍不住，向高高在上的西利亚元帅描述了这一幻想。

当时他们正站在广场边等待阅兵仪式，元帅穿着白色的军服，从肩、背到腰和长腿的线条异常挺拔，银河系最火辣的模特都要相形见拙。

海因里希抬起头，看见他嘴边噙着一丝微笑，半晌才轻声说：&ldo;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些问题……&rdo;&ldo;您是怎么想的？&rdo;&ldo;怎么说呢，海因里希。

我活得太久了，打过太多仗，做过很多人一生都难以做到的事……&rdo;海因里希打断了他，认真道：&ldo;您是个伟大的人。

&rdo;&ldo;不不，在广大的银河系中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一样渺小且微不足道，没有任何伟大的地方。

很多年前我还没参军的时候，只是白鹭星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肚子，和那些资产阶级们鄙视的每一个&lso;社会负担&rso;没有任何不同……&rdo;&ldo;白鹭星没有alpha精英特训系统？！

&rdo;元帅骤然静了下去。

海因里希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冒失而感到后悔，就只见元帅抬起头，深黑而清澈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ldo;那些报道是假的，&rdo;他淡淡道，&ldo;我是个beta。

&rdo;海因里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ldo;我的一生太长、太难以总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墓碑上就什么也不要写吧。

&rdo;他顿了顿，说：&ldo;我不需要墓志铭那种悲哀的东西。

&rdo;西利亚死后皇帝曾想给他立一座前所未有的墓碑，他想把整片大陆击沉，令海水倒灌，甚至想抽空这颗星球的核心，将它变为一颗冰冷岑寂的死星来作为元帅的墓园。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发现西利亚说的都是对的：不论用怎样的语言，怎样的诗篇，都无法给联盟元帅这光辉而漫长的一生，做出任何总结。

他活着的时候，每一天都在和庞大腐败的政治体系苦苦对抗，引领着千亿军人的忠诚与热血，带他们在永无尽头的黑暗中寻找那一丝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光明；他死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别无所有，作为战败者甚至不能享有一个体面的葬礼，陪伴他的只有这片孤寂的大漠和遥远的星河。

他被帝国亿万军人视作神祗，却没人知道他的一生孤独而艰辛。

&ldo;你后悔吗，西利亚？&rdo;皇帝将最后一口残酒缓缓倾倒在地上，呼啸而过的寒风瞬间将酒香席卷而去。

半晌他笑起来，摇头道：&ldo;对不起我还是问了，虽然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是亵渎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为自己的信仰而死的。

&rdo;&ldo;信仰什么，联盟？你忘了最后背叛他的其实是联盟那帮贪生怕死的蛀虫了吗？&rdo;皇帝没回头，叹了口气说：&ldo;亚伦，我们在对联盟的观点上永远不可能取得一致的，这个问题没必要再讨论了。

&rdo;亚伦爬上沙丘，重重的坐倒在地，头上还贴着治疗精神力受损的电磁极，看上去相当颓唐。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问：&ldo;感觉怎样？&rdo;亚伦摇摇头，抓起酒壶滴了半天，烦躁的一把扔掉。

&ldo;别担心，狮鹫不会丢的。

&rdo;&ldo;当然不会，我不是在想那个。

&rdo;亚伦憋了口气，半天终于忍不住再次争论：&ldo;如果不是联盟的出卖，光耀军团在最后一役中根本不可能被打败！

&rdo;海因里希想说什么，被亚伦尖刻的打断了：&ldo;就算帝国的胜利已成定局，联盟也还有西利亚，有光耀军团，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安全的撤退到河外星系！

或者哪怕联盟解散，光耀军团也还有西利亚元帅，他是整个军方的精神领袖，只要他活着，联盟的抗争就永远也不会平息！

都是议会那帮贪生怕死的混蛋最后出卖了他，导致光耀军团被偷袭屠尽，元帅他也……&rdo;&ldo;他也一样会死，&rdo;皇帝静静道，&ldo;就算没有联盟的出卖，他也一样会自我了断。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