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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身子一直很康健,八十大寿那年看上去还精神矍铄,面颊红润,连头发都只是半白,还有一半是黑的。
怀袖做尚宫时对太皇太后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太皇太后鲜少生病,连小风寒之类的病也基本没见过她得过,近十几二十年来从没患过大病,没想到突然这样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作为如今后宫执掌凤印的女主人,又与太皇太后有旧恩情,怀袖自然得去探望一番。
她没抱孩子一起来,怕被过了病气。
而且因为太皇太后突然病了,近来外面风言风语颇多,这实在是太不巧了,小孙女才出生,无灾无病的曾祖母便病倒了。
怀袖知道外面会怎么说,无非说她的宁宁命硬,克曾祖母,一个长公主是尊贵,可哪比得上高居凤座几十年的太皇太后。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太皇太后病了,怀袖当然不能穿得太艳丽,穿了一件深湖绿色葫芦纹的裙子前去谒见。
太皇太后本来就爱清静,养病更要个清静,除了四妃和皇贵妃,旁人连打搅都不得打搅。
怀袖乘小轿才到半路,萧叡追上来,让他们停下。
萧叡把怀袖叫上龙辇,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一道去探望祖母。”
萧叡觉得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更爱怀袖了,不忍心见怀袖受一丁点委屈,他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怕祖母会刁难怀袖,又或是他不在时,与怀袖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不如他陪怀袖一起。
怀袖问:“道长呢?你不是派人是通知他了吗?”
萧叡道:“信已经给皇叔送去了,他回说这两日便下山。”
两人抵达慈宁宫,相携入殿。
怀袖有两个多月没见太皇太后了,上次见还是她临产前,那回因身子重,太皇太后还免了她磕头请安,赐了她一张椅子坐。
怀袖记得那会儿太皇太后的精神头还很不错来着……如此想着,两人进了屋子,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一股沉闷苦涩的药味混着慈宁宫特有的佛香气味,显得格外怪异。
太皇太后没起身,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眼窝凹陷,有气无力地说:“皇上,你来了啊。”
怀袖福了福身子,请安:“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像是连看都不想看她,对她说:“平身吧。”
当初她做宫女时是太皇太后最欣赏的宫女,如今当上了贵妃,却招致厌恶。
几年前,谁能想得到呢?
内侍搬来一张椅子,萧叡在床边坐下,温声细语地与曾祖母说话,询问病情,问吃的什么药,用的什么餐。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完。
太皇太后忽地问:“长公主可还好?哀家听太医说她先天不足,可得好好养。”
说罢,太皇太后命人拿来一个木盒,打开以后,丝绸内衬上放着一枚玉佛玉佩,太皇太后道:“这是圆鉴大师开过光的,赠给她吧。”
她侧卧躺下,满头霜发,深深阖目,委婉而疲惫地让他们离开。
怀袖将玉佛握在掌心看,到底还是太皇太后会做人,但这大抵不是给她面子,是给皇上面子。
萧叡紧握住她的手:“不必担心,有朕在。
太皇太后生病与我们宁宁有什么关系?朕也找了大师合八字,根本不相克,若还有谁嚼舌根,朕必不轻饶。”
怀袖回蘅芜殿,没进内间,先用药草煮的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再回屋去抱她的小公主。
宁宁正醒了,自己在那玩手指,见到娘亲来了,她笑得眯起眼睛,拍拍小手,她还没长牙,粉色的牙床上只冒出了一丁点米牙尖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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