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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的确没有真的下毒——就算太医检查了药渣,顶多也就发现药性相冲,会对老皇帝身子有损,他不通药理,不懂也很正常,把府里的药师推出去顶罪就是了。
想必老皇帝只是一时气急了。
念及从前老皇帝对自己的包容疼爱,德王心里还残存着点希望。
但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当晚,锦衣卫就去了德王府,带走了德王妃、德王世子以及府里的幕僚,德王府的一众只知道德王被抓进了诏狱,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人心并不齐,稍微上点刑,便交代了。
于是隔日,德王如愿以偿地被带去见到了老皇帝。
德王被押上来的时候,钟宴笙也在养心殿看热闹,今天老皇帝像是被德王气清醒了点,没有把他赶出去,反而留他在书房里。
和以往的亲昵之态不同,他这次没被叫去坐在老皇帝身边,而是站在下面的。
站了会儿,钟宴笙的小腿酸酸的,有点后悔没在屋里多睡会儿就过来了。
就在这时,德王被押上来了。
在诏狱里待了一晚,曾经高高在上的亲王发冠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头发散乱满身狼狈,容色憔悴,看到钟宴笙,也没了以往的不屑高傲之态,只急着扑向老皇帝的书案前,开口就喊冤:“父皇!
父皇您明察秋毫,儿臣当真不知道,若是药里有毒儿臣怎敢以身涉险……”
老皇帝被田喜扶起来,慢慢走到了德王身边。
昨日绵密的细雨持续到现在也还没停,跪在地上地板冷渗透渗的,天色太阴,德王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膝盖骨头缝里也在发冷,话音就不由顿住了,嗫嚅着又叫了声:“父皇?”
“啪”
地一声,德王脸上一痛,被扇得偏过了头。
那一声太响亮,钟宴笙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退,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抿着唇没发声。
德王被扇得蒙了会儿,脑子里嗡嗡的,一股寒气窜上后背,当即就明白了。
就算他咬死了不开口,府里那群幕僚也会开口,那群人不过就是群因利而来的食客,有几个是真心奉他为主的?
为了保自己,恐怕有不少人都会出卖他。
父皇知道他在药里动的手脚了。
他脑子里嗡嗡的(),腿登时一软(),声音也没了底气:“父皇……”
老皇帝背着手,冷冷开口问:“给你药方的人是谁。”
除了不好掌握的萧弄,老皇帝对每个人都了若指掌,清楚他们身边多了谁,两个月前,德王身边突然出现的幕僚,他自然也知道。
德王讷讷道:“儿臣……儿臣也不知道,他自称囚澜先生,从未露过面。”
钟宴笙眨眨眼,心里记下这个名字,等着回去跟萧弄说。
押着德王的锦衣卫随之低头禀报:“回陛下,昨日抓来的人里,没有这号人物。”
老皇帝望着德王,目光里逐渐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废物。”
被人利用了都不清楚利用自己的人是谁。
德王心惊胆战,在一丝微弱的希望与忧怖促使之下,哭着辩驳起来:“儿臣只是被那些幕僚拾掇怂恿,当真没有给您下毒,药方、药方是那个囚澜先生给的,儿臣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父皇明察,明察啊!”
田喜扶着老皇帝,听到德王这一开口,无声摇了摇头。
不开口辩驳还好,这一开口,可不就板上钉钉,再无机会了。
任凭德王如何哭啼着喊叫,老皇帝也只是淡淡看着他,枯瘦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仁慈之色,显露出阴鸷的底色,全然没有一丝以往的舐犊情深之态。
德王哭着哭着,在老皇帝淡漠的视线下,逐渐明白了什么,嘴唇微微发抖:“您……您要弃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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