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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顶着个流火似的太阳,晒得下面的人一片昏昏沉沉。
黄思谦刚刚从师父屋里出来,憋闷地好像一条干涸的鱼,他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口的扣子,急喘了两口,这才顺了气。
很明显,他最近不在状态,一天到晚心不在焉,就跟长了草似的,马虎地让人忍无可忍。
方才开方时,又不小心漏了一味药,被李方义抓了现行,吹胡子瞪眼教训了半天,这才得以脱身。
大概天底下的为师者,都有着一颗恨铁不成钢的心,怎么看都是别人家的徒弟更顺眼,自家的总是欠些火候。
特别是近来,“人家南星”
四个字频繁出现在李方义的口中,就像是把尖刀,字字戳在黄思谦的心尖,扎地他刀刀见血。
“我呸!”
黄思谦低头猝了一口,心道他郁南星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生了张小白脸,不清不楚勾搭上庆亲王,私底下不定做过多少龌龊事,还恬不知耻地爬上自己的头上——真不怕一脚踩滑,摔死他嘛!
想到当初还是自己招他进来的,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恨不能立刻找个作法事的过来,拿着照妖镜,看看他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求老天爷开眼,快把他收了吧。
黄思谦一个人骂骂咧咧了半天,直到把对方祖宗八代问候个遍,这才勉强纾解了胸中怨气,他重新将衣襟规整了一番,换回了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抬脚向药房方向走去。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现实中,南星提出的井水施药法,真是帮了大忙。
如今,冀州防疫形势一片大好,新增病例一日少于一日,只要按照现在的节奏继续保持,彻底结束这场瘟疫,也只是时间问题。
近几天来,曾经人满为患的病疫馆,肉眼可见得空了不少。
杂役们无事可做,空暇时间一多,就难免成群地凑在一处,找个阴凉的地方吹牛侃山。
黄思谦绕过一道矮墙,忽听不远处有人在高谈阔论。
其中一个矮矬胖子说道:“你们说,今上他老人家诚心诚意地问道修仙,怎么就没能感动上苍,派个仙人下凡,救济救济咱们?这一年年热闹的,南方冻灾,北方旱灾,如今,距离皇城根儿不远,又来了场瘟疫,他修仙还没修出个门道,咱老百姓可都要活不下去了。”
另一个瘦高个儿点了点头:“要我说,这就是天谴,今上不知怎得惹了天怒,要连同天下百姓一起不得安宁。
听老人们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圣明之君都会立罪己诏昭告天下,才能彻底平息。”
“哎——话可不能乱说,”
一个身穿灰衣的高鼻梁提醒道:“这或许是今上在历天劫也说不准。”
瘦高个儿不解道:“今上历劫?那为何不见四九皇城闹饥荒,反倒是贫民百姓遭殃,这历的是哪门子的劫?”
“还别说,真有可能是历劫。”
矮挫胖子道:“上天有普度众生之心,我看那郁大夫,兴许就是天人派来帮我们渡劫的。”
瘦高个儿:“你是说高攀上庆王爷的那个?”
矮挫胖子点了点头:“高攀不高攀咱不知道,但你看那郁大夫,长得可真齐整,你见过这么俊的人吗?说是天神下凡,咱也没夸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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