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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低低应声,咬了咬唇,直言道,“锦宝林打从晌午就不大舒服,有些低烧。
原还想去宫宴,可傍晚时烧得厉害了,只得歇下。
早些时候玉妃娘娘嘱咐楚美人照应她,可楚美人嫉妒她有孕,说话总不大客气,锦宝林有些怕她,就央我在这里守着,着人私下请了太医……”
“这事你也敢应?!”
顾才人大惊失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顾不得有外人在,咬着牙低斥,“倘使皇嗣有什么闪失,你如何担待得起?”
“我知道,可我不忍心……”
陆充衣低着头,“姐姐平日不大见楚美人,大抵只记得她温婉的样子。
可在锦宝林面前,她不是那样的,我实在看不过眼……”
二人一个解释一个斥责,一时间惹出几分聒噪。
徐思婉视这份聒噪为无物,目光遥遥投向院中的窗户,自顾自地思索究竟。
她防心颇盛,从初见锦宝林起,心底就没多少信任。
可眼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却又见顾才人与陆充衣这样在宫中平平无奇的妃嫔牵扯进来,她反倒愈发的摸不清了。
就好像眼前结了一片稠白的迷雾,随着秋日渐深,变得愈发浓重。
她走在迷雾里,哪怕自诩是猎人,也变得愈发提心吊胆,既饶有兴味地想寻得猎物一击致命,又要提防迷雾里突然窜出一头狮子,咬断她的喉咙。
于是踌躇半晌,徐思婉姑且打消了进屋去的念头。
她是有意招惹事端,可房中之人不仅有孕,今日还正好身子不爽,她大可不必此时涉险进去。
“既然锦宝林身子不爽,我就先回了,明日再来探望。”
她启唇轻言。
顾才人止了指责陆充衣的话,立时点头:“我也不进去了……改日再来吧。”
话音刚落,忽见一人从房中走出来,开门的声音极轻,回身关门的动作也同样小心。
借着皎洁月色与屋中透出来的灯火,徐思婉看出他身上是太医的装束,还背着药箱,脚步不由停了一停。
陆充衣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神色不由一紧:“钱太医,如何了?”
太医驻足,擦了把汗:“宝林娘子别无大碍,只是这烧还是尽快退了的好。
臣回太医院去抓些药,一会儿就回来,今晚臣会守在这里。”
陆充衣欣然,忙是一福:“辛苦大人了。”
“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都是应当的。”
钱太医衔笑拱手,转而又朝徐思婉与顾才人一揖,就顾不上多说其他,匆匆告退。
“这太医倒是尽心。”
顾才人凝视他赶路的背影,幽幽慨叹。
陆充衣点点头:“是,据说是锦宝林的同乡,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不然锦宝林忧心的事还要更多,就更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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