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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遥俯身拾起,竟是一颗红豆子,朱红绦子绑缚,串作一根鲜红的手绳,绳子长久佩戴,颜色消损,又从中间断开,天长日久,已是朽了。
穆遥拈在指间,“……我想起来了。”
叹一口气道,“嬷嬷给齐聿弄些吃的来。”
揣在袖中走回去。
男人一动不动伏在枕间。
穆遥凑到近前坐下,摸一摸他微凉的黑发,“齐监军还生气呢?”
齐聿手指一紧,越发埋得更深,“出去,不想看见你。”
“嬷嬷来了,她老人家想看看你。”
穆遥道,“你前回在王府把她吓得不行,不好生看一眼不能放心。”
深陷在褥间的细长的手指重重握一下,又重重松开,“我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阴沟里的老鼠也不如,见什么?别吓着嬷嬷,同她说我挺好的,改日再——”
声音变了调子,“穆遥——你做什么?”
穆遥不由分说拉他起来,往身后塞一只大迎枕,两手捧住男人尖削的脸颊,笑道,“前头是我失言,冒犯了监军,您大人有大量,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齐聿强行偏转脸,一言不发。
穆遥往架前盆中注一些滚水,拧了热巾子,走回来同他擦拭脸颊,微烫的巾子掠过冰冷僵硬的皮肤,男人只觉满怀戾气悲愤一瞬间消融,不由自主闭上眼,“穆遥。”
穆遥感觉怀中一重,男人重重扑在自己怀里,前额正抵在心口,薄而利的一片脊背上下耸动,□□,如同遭逢大难。
“穆遥。”
男人埋在她怀里,“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糟糕透顶?”
穆遥顿一下,又握着巾子又去擦拭他汗津津的颈项。
男人就着她的动作仰首,无血色的一段颈项在冰冷的夜色中拉出细而长的弧度,喉结滚动一下,满目怔忡,“都已经烂到泥地里了,怎么还不死啊……”
穆遥皱眉,扬手一掷,巾子正正落入窗边铜盆里,溅起一大片凌乱的水花。
男人被水声惊动,便睁开眼。
穆遥俯身看他,“齐聿。”
男人怔怔地望着她。
“怎样都行,”
穆遥道,“你不能死。”
“我——”
“疯了也无所谓,残了也无所谓。
即便从今往后你不知道我究竟长什么样子——”
穆遥牢牢盯住他,“你要活着。”
男人发出一点破碎的喉音,忽一时抬手,奋力攀住她,将自己死死埋入她心口。
穆遥被他如此拼尽全力拉扯,身不由主歪在榻上,索性随遇而安,拉高棉被,连着男人一同裹住。
齐聿咬牙切齿抱了她不知多久,终于乏力,手臂沉甸甸坠在褥间。
穆遥重获自由,探入被中抚着男人干涩的后颈,“抱着都硌人了,监军多吃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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