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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也想像我爸一样。”
“后来我也跟我妈学狮头扎作,因为总是被竹篾划伤,我总是扎不好,但是着色倒是做得不错,她总开玩笑说我哪怕什么都不会也饿不死,至少能做个画家。”
他说道这里笑了笑,那些记忆哪怕模糊了也依旧美好。
“从那之后狮馆的狮头几乎都是我着色的。”
何烯年不止一次这么想,这应该是他对于绘画绘画最开始的启蒙。
后来他对绘画的兴趣也从狮头延伸到画布,再后来母亲去世,画画便承担了他对母亲的一部分思念。
高中的时候,何坚逼着他放弃艺术生的身份专心学舞狮,宛如硬生生地将何烯年生命中关于妈妈的一部分记忆和思念剥离开。
十来岁本就是叛逆和钻牛角尖的年纪,更别提何烯年当时还困扰于自己的性取向,何坚不由分说地安排了一条路给他走,他没得选也不敢反抗,这可能才是怨恨的源头。
“这么多年来,我总是不敢承认一件事,我把对我爸和对自己的怨发泄在舞狮和狮馆上,所以一直得过且过,有活就出狮,没活就将就,直到昨天的比赛,把我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开了,大环境再差也不是不思进取的借口。”
昨晚他跟何坚吵的那一架,不过是被戳到了痛处,顺势把自己所谓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他说得对,我烂泥扶不上墙,我配不上南狮,那些精气神,我舞不出来。”
一口气说到这里,何烯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停顿了很久,终于用很轻的像是叹息的声音说:“算了吧。”
空了的咖啡罐子被何烯年捏瘪了,易拉罐折叠出来的锋利扎着他的手心,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手还在收紧,把空罐子捏出了刺耳的喀啦声。
许骋的手握住了何烯年捏着易拉罐的那只手,然后把他稍许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阻止他继续自虐。
他把空罐子放到旁边,说:“我是个门外汉,不知道什么才是你口中的配得上,但是你说过你舞狮20年了,无论这么些年你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坚持下来的,我觉得这都很了不起,一件事情坚持了20年,相当于生命的五分之一,把这样的事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你还能说出不配这样的话吗?”
何烯年面如死灰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抬眼怔怔地看着许骋。
许骋迎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
“你不是不配,只是达不到自己的期望而陷入了自我怀疑。”
说到这许骋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弯起来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议,“烯年,这些年来,你对得起自己所热爱的,辛苦了。”
许骋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你的成长环境过于扭曲,缺少肯定,才让你这么轻易地就否定了这20多年的努力,连带着也否定了自己。
这并不健康,会让你活得很累。
但是许骋不想继续剖析了,何烯年的父亲还躺着在急诊室,他实在无法背后苛责一位单亲父亲教育儿子的方式。
他不想看到这么筋疲力竭、小心翼翼但是又极度要强的何烯年。
而何烯年又确确实实是这么长大的,甚至现在也是这么活着的,这让许骋心痛得难受。
何烯年迟钝地眨眨眼,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他抬手遮住了自己双眼。
周围慢慢热闹起来,天开始亮了。
许骋说的字字句句都落在他心里,一点一点地砸开了这么些年来堆积的不甘,曾经在阴暗里反复溃烂的伤口终于见到了阳光。
他意难平了这么多年,原来只需要一句认可就能瓦解。
许骋没有继续说,只是很耐心地等他平复心情,等到何烯年的肩膀不再颤抖了,他才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最近这几个月我查了些资料,有了点不成熟的见解,你们口中的精气神我理解为逆境中的不屈,这些年来南狮处于逆境中,丰年狮馆也是,这些年来狮馆每一个人包括你的支撑,算得上是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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