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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夫人说是,“我们的孩子,算是多灾多难的,少时吃了好些苦,就指着找个可心的郎子,将来让她太太平平度过余生。”
“眼下好郎子可不就来了,不光太太平平,还要风风光光的。”
樊大娘子说话间又看了新郎子一眼,见他正急切望着门上,遂笑着对袁老夫人道,“老太太,若是没有异议,我看尽早把婚期定下吧。
早早亲迎,两家都了了一桩心事,只等来年抱个大胖小子,老太太又要做曾外祖母了。”
袁老夫人颔首,“回头瞧个好日子,说办就办了。”
这里正商议着,外面女使通传,说小娘子来了。
大家朝门上看,见姑娘穿着春辰的半臂,底下配凝脂的裥裙,胸前太一余粮的绣带垂委,绣带底下有银铃坠角,每走一步都有袅袅铃音。
进门倒也不显得小家子气,先向堂上的长辈见礼,然后望向起身的李宣凛,两个人视线一相交,便腼腆地微低下头,唇边抿出了玲珑的甜盏子。
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看在眼里,心领神会。
姚氏这回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婆母看儿媳,也看出了点点泪意。
二舅母黄氏见她眼泛泪花,温存道:“姚娘子往后就放心吧,只管踏踏实实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你且等着坐享天伦就是了。”
姚氏说是,隐去唇边的苦涩,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该向人诉苦,但这些年的艰难自己知道,如今总算修成正果了,只要孩子一大婚,自己就等着抱孙子——抱孙子啊,真真做梦都要笑醒。
二郎今年二十五了,合该给家里添个小人儿,自己日后有儿有媳有孙子,这辈子没白活,在唐大娘子手里受的委屈,便都不值一提了。
既然相看对眼,就正经过礼吧,聘礼放在院中让长辈们过目,女家首肯之后回鱼筷,小娘子也要向郎子赠礼,送上罗帕与荷包。
明妆到这刻才敢确定自己许了李判,与上回同仪王定亲不一样,这回是真的入心,真的天随人愿。
只是碍于人多,两下里不便说话,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里的欢喜了。
大礼终于过完,姚氏看看这佳儿佳妇,脸上尽是笑意。
樊大娘子打趣,“婆母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啦!”
姚氏说可不,“眼下婚事定准了,我也敢同亲家说心里话了。
二郎的婚事,早前我们大娘子没少操心,可我就是瞧着般般甚好,加上二郎对她一往情深,我们做父母的还求什么,只求孩子美满,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袁老夫人自然也要客套应承:“可惜我那女儿走得早,般般没有母亲照应,孩子苦的很。
不过待出了阁,有婆母疼惜,也算苦尽甘来了。”
说着牵住了姚氏的手,“亲家,我的般般,往后就有赖郎子和姚娘子了。
孩子年轻,若她有什么不足之处,请娘子同我说,我来管教她。”
袁老夫人是个含蓄的人,虽未直言外孙女不需外人管教,但姚氏立时就听明白了,忙道:“小娘子是个周全的孩子,既入了我家门,我拿她当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老太太只管放心。”
有了这样的表态,袁老夫人也遂心了,这时周大娘子方与姚氏笑谈:“还是姚娘子比我有福,咱们两家一同相准了孩子,最后花落你家了,我啊,真是眼红得很呢。”
姚氏道:“我那日莽撞登门,大娘子公正,才有今日的好结果,我还要多谢大娘子成全。”
萧氏见大家相谈甚欢,忙着张罗起来,“我来时在梁园定了一桌席面,这等好日子,合该全家庆祝一番。
过会儿外子和二叔一并过府,陪着咱们李郎子好好喝上一杯。”
周大娘子亦道好,一面叫了身边女使,“回去一趟,看郎主到家没有,若是到家了,请他也过府来。”
女使应了,快步出门承办,女眷们也都站起身,打算挪到后面花厅里去。
走了两步,见明妆和李宣凛还跟着,周大娘子发了话,摆手道:“你们上园子里逛逛去吧,等你干爹和舅舅们来了,我再打发人去叫你们。”
两个人闻言顿住了步子,赧然目送长辈们顺着木廊往北。
大家都对这门婚事乐见其成,走上一程,不时回头瞧一瞧他们,说说笑笑间,佯佯穿过了月洞门。
明妆贴身的女使们见状,也识相地告退了,这长长的木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宣凛此时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悄然牵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今日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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