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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更痛的是什么,又也记不得了。”
“只记得师尊同我说,别害怕,没关系,师尊说会帮我想办法。”
沈怅雪转回过头来,看向他。
那是个很难说清的眼神。
麻木、挣扎、平静、痛苦、死亡、癫狂、绝望、希冀——所有一切相背离又过分极端的情绪,都在那双眼睛里。
“我知道是白师弟害的。”
他说,“师尊,我后来梦到过许多事。
我如何能不恨他呢,我替他挡过剑,背下黑锅,受乾曜长老责罚。
我原以为和他同病相怜,到最后却是又沦为下等。
我曾傻过,以为只要真心相待,他总有明白的那日。”
“我以为这山门里,他曾与我境遇相仿。
他曾也是受尽白眼的废材、流浪儿……我以为有朝一日,他定能懂我。”
“师尊告诉我一切后,我做了许多许多梦。
他抢了我许多东西呀,师尊,梦中是那般真实,那般令我喘不上气。”
“我又怕又恨。
我当然知道他如今还是个好孩子,还什么都没有做。
我与他之间也还是兄友弟恭的同门,他甚至都没叫过我几声师兄。
可是师尊,我再无法用一颗平常心对他了。”
“我看他一眼,便会想起那场噩梦。
我知道并非是他令我去的,也并非是他要将我扒皮。
可我那般惨死,人人又说要我为他着想,我又如何能不恨他呢。”
“我还不够为他着想吗?我已经仁至义尽。”
沈怅雪说,“我知道,我都清楚,这一切并非他所为,他也还什么都没做。
可即使如此,我仍然恨他那句‘理所当然’。”
“师尊,我有时也觉得我不讲道理。”
“我恨他把我做的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受着我的好,拿着本该是我的东西,有着最好的天赋,却总说自己受着苦。
踩着我的骨头,喝了我的血活了下来,看着我死无葬身之地,却说这一切理所应当。”
“我如何不恨呢,师尊。
不瞒师尊,我一开始真的想要他死,如今这想法也丝毫未变。
只是后来,我受着乾曜长老责罚,躺在柴房里又做了那一场被抽骨剥皮的梦,醒来后我吹了窗外的冷风,忽然又想,他不能这样白白的死。
他应该与我一样,被抽骨,被扒皮,被人踩在脚底下,被人教着循规蹈矩,而后溶于法阵,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这想法无比阴暗,早晚会生心魔。
灵修生了心魔,去到何处都只有送去杀仙阁的命数。”
沈怅雪说,“可是师尊,只有师尊不介意。”
“我知道如今还不是杀了他的时候,我也知道在师尊看来,白师弟是此世主役,天赋异禀,是天道之人……我也并不打算强求师尊认同我,可是师尊,白师弟真是抢了我许多东西呀。”
“所以如今,我只是想……让他离师尊,远一点。”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看好他,偏心他。
可我……我只有师尊。”
沈怅雪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余下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试探着往外蹦的。
“我……其实,并不干干净净,心底里的阴暗事,大约比那些妖魔邪道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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