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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令颐伸手以指蘸茶,起身坐在叶汀舟身边开始在案台上勾勒地图。
“当今天下大乱,势力尚可之辈无非是蜀地、赵国、魏国和吴国……至于王都天子,不谈也罢。”
她细细勾画一边分析:“蜀地由高驰把守,他是个武将自然重武轻文,蜀地经济一直方兴未艾,不过是占着这易守难攻的好位置才有今日。
我瞧着赵忱临对彰城提头知尾,大约高驰这位置是坐不稳的。”
“魏国与赵国平分中原上下,河洛地区兴旺发达蒸蒸日上,只可惜魏国政权分散,饶遵、方承运和易高卓本是结拜兄弟,可只能共难不可共享福,朝行夕改政出多门,也许稍加时日便会一分为三,彼时也不足为惧。”
“吴国本是我心中首选,江南九州条件优越物产丰富。”
嵇令颐在桌上点了点,修剪平整的指甲磕出“哒哒”
的声音,“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蔺清昼宅心仁厚,礼贤下士,无论是军事、商贸、礼教均让人挑不出错来,如果他是下一任天子,百姓定能安居乐业,想来那时候崇覃山无论是出世还是归隐都能得到一方安定,我来来去去不过是为自己、为家人、为崇覃山所求一个安稳太平罢了。”
“所以群雄割据的局面早一日被打破,一匡天下的太平日子就能早一日到来,你想扶持一位明君上台?”
叶汀舟坐直了身体,第一次发觉那个成日把自己泡在医书古籍里的少女心中似乎有更多丘壑。
他也依样学样蘸茶指点:“那即是如此,赵忱临虽与蔺清昼性情完全相反,可赵国与吴国如今的情状却相差无几,吴国毕竟与我们相隔数千里,为何不暂时先与赵王示好合作?”
嵇令颐犹犹豫豫地蹙起了眉:“说实话,按着之前的想法,我是定然不会选择赵忱临的,此人手腕强硬,表里不一,更有恶名在外,谁敢与虎谋皮?不怕成为下一个垫脚石?”
“不过?”
叶汀舟凝望着她。
“不过今日才知赵忱临身患寒疾,他这病应该是小时候落下的,长久以往症状只会一次比一次凶猛反扑,来势汹汹,直到他最后抵挡不住的那一次。”
嵇令颐压低嗓音,表情凝重。
“所以若是他在大业将成之前病入膏肓,这便是一块极好的垫脚石,他打下的天下最后也只能拱手让给吴国……”
叶汀舟将案台上湿淋淋的地图抚掌抹开,“蔺清昼从未主动扩张,而赵忱临野心勃勃,赵国的进度怕是要快上不少。”
确实是最优解,每一句勾画出的前途都很诱人。
嵇令颐正要点头,赵忱临病时那副醉玉颓山的好皮囊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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