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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文书若走正规渠道上呈,多半也就到阁老们那边便到头了——内阁里别人不说,万阁老便不会“劳动陛下在这些小事上费心”
。
但若以白莲教事,由锦衣卫直接上呈,皇帝是必要亲自过问的。
虽说是答应了,袁彬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此等罗织之法非为正道,于你自身修行亦无好处,还是修身正心方为上策。”
谢骊低头答道:“儿子知道了。”
袁彬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只提了一句便不再说,转而问道:“听说此事还有万家子被卷入了?”
“儿子正要回报。”
谢骊小心地自怀中摸出一个木筒,面色比刚才还要严肃,“此事绝非普通白莲教徒装神弄鬼之举,现场祭坛香灰之中,儿子发现了这个。”
这个木筒看起来平平无奇,外形都不那么直溜,就像是随便截了一段树枝掏出来的,甚至还保留着一个瘿瘤样的凸起,唯独是表面极为光滑,像是被无数次抚摸过,都有了一层包浆。
袁彬看见这个木筒,脸色也顿时严肃起来:“难道又是一页?”
这可是锦衣卫专用的收纳灵器,以千年桃木主枝截取制成,可隔绝内外,镇压邪肆,普通的邪物,甚至还没资格让谢骊使用这桃木筒呢。
谢骊打开桃木筒,果然从里头取出一张纸来。
这纸也就是普通书页大小,颜色微黄,却不是什么生宣熟绢,而是刮碾得极薄的皮革,只不晓得是什么动物的皮。
这皮纸表面大半都被烟火熏得发黑,只有少数地方还能看清楚上头的篆字。
袁彬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分辨出几个:“十日……女丑?”
谢骊应声道:“《海外西经》曰,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大荒西经》又曰,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儿子所见,祭坛之上的女子衣青,而法阵为九日之像,以九男注阳,再加天上一日,即为十日。”
“曝巫……”
袁彬眉头紧皱,“竟是以此法召魅!”
这可比什么挖出尸体来制作旱魃更为严重!
“他们可召到了?”
袁彬握紧那张纸,“那女子如何?”
天上之物,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召唤而来,在《论衡》与《左传》当中就有过记载,曾有多次“暴巫”
之举。
这些仪式对外都说是因天旱而举行,为的是求雨;但事实上,在干旱之时召唤女魃,才是最好的机会。
只不过,尚未见有成功的记录。
紫芝观的法事,在规模上自不能与古代君主所举行的仪式相比,但他们手里握有《山海经》的真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范家小姐确系无恙。”
谢骊将一路上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才道,“当时仪式颇为古怪,似成非成,儿子颇疑心,倘若真有降神,怕不是降到了万家子身上?”
虽然说“女”
魃降到一个男子身上实在有违常理,但万瑢又实在是显示了许多异样之处,比如说能与妖化的人面蜈蚣战斗,又比如说前所未见的画技。
“你可能确定?”
袁彬听着谢骊的讲述,脸色渐渐由严肃而肃杀,“他若入京,贵妃必定能说动皇爷,让他入宫为太子伴读——安能使此等妖物居于太子身边!”
对袁彬来说,在他心目之中皇帝与太子是排第一位的,若真要比较,那还是太子更为重要。
若是万瑢入京只为借万贵妃谋求富贵那倒罢了,但真要将他安插到太子身边,那却是万万不可的。
关于这件事,连谢骊都无法完全确定:“虽有古怪,但……除行事异于从前,日常倒也并未见有甚特殊之处……”
别以为他这一路上对万瑢不假辞色,就是不理不睬。
事实上他一直在观察,除了用自己的能力,也用自己的眼睛。
但看来看去,万瑢不但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还能心存百姓甚至仗义救人,若不是谢骊已然打听清楚他过往是何形象,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万小公子是个大大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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