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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这会儿后悔起了刚才的不留情面,原来她还留着一手,如今要撬开她的嘴不容易,只有再破费一回了,便转头叫了孔嬷嬷,“把我屋里那三十两银子取来。”
转头冲她笑道,“妹妹不是说车拔了缝儿么,走在半路上要是坏了,这么热的天多为难啊,还是修一修的好。
至于两个哥儿上学的钱,回头搬到上京之后常来常往,你什么时候要了,只管来取。
孩子读书是大事,宁肯大人节俭些,也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
彭夫人见她赔了笑脸,便也不再计较了,横竖往后她服软的时候多了,将来只怕上赶着要塞她银子呢。
“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才听说的消息,说是宰相夫人保的大媒,为哥哥说合正头夫人。
原就是的,哥哥毕竟正当年,少说还有二十年的官要做,且又是堂堂的侯爵,怎么能不续弦呢。
只是我也替小嫂叫屈,到底跟了哥哥这么多年,又连着生了三个哥儿姐儿,白天黑夜地辛苦掌家,最后竟便宜了后来人,实在不值。”
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要紧的话一句没说,叫柳氏暗咒了千百遍。
好不容易等到孔嬷嬷把银子取来,交到了她手里,柳氏急道:“你同我细说说,究竟是哪家的娘子,要来填这个缺?”
彭夫人接过钱袋子,随手交给了随侍的仆妇,这才慢吞吞道:“听说是忠武将军的妹子,头两年和男人和离了,如今在将军府上住着。”
柳氏“啊”
了声,“竟是个武将家出身……”
“怎么?你怕了?祖辈是武将,她又不是武将,难道还能和你打擂台不成!”
彭夫人嗤笑一声道,“大家子出来的,个个自矜身份着呢,你人机灵,又有三个孩子撑腰,她孤身一人在这门子里,你还怕拿捏不住她?”
柳氏心里满不是滋味,“人家终归是正头夫人,就算是个续弦,将来也能进宗祠。”
彭夫人嗐了声,“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头夫人多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进宗祠?死后魂灵不知上哪儿去了,一个牌位而已,亏你放在心上。”
然而这种郁闷,是任凭外人怎么开解都没有用的。
送走了彭夫人,柳氏在屋子里气得坐不住站不住,点灯熬油般熬到江珩回来,才在上房坐定,她就哭起来,抽抽搭搭纳福,“给郎主道喜。
郎主要迎娶新夫人了,怎么不知会妾一声,妾也好预备起来,替郎主置办聘礼。”
这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她耳朵里,江珩心虚之余又觉得她耳报神众多,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被她监视着,当下心头就有些不悦。
“八字还没一撇,哪里就要迎娶新夫人了。”
柳氏分外悲伤的模样,低头说:“怎么能没一撇,宰相夫人和咱们没什么来往,这回能保大媒,八成是我们娘子的意思。
娘子如今好大的本事,女儿竟张罗起替爹爹娶亲,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江珩皱了皱眉道:“你别牵五绊六的,她招不招人笑话我不知道,你这模样倒是要招人笑话了。”
柳氏诧然,“我又没替自己的亲爹做媒,哪个会来笑话我?”
江珩简直觉得她不识大体透了,高声道:“难不成你真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这话一出,彻底击碎了柳氏的美梦,她没有想到,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也终究是个见不得人的婢妾,以前千千万万的抬举,难道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她慌了手脚,追着他问:“郎主,我哪里做得不好么?我替你生了三个儿女,做小伏低陪了你十几年,如今郎主要娶新妇了,就忘了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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