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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矾才握上那细长物品,朱婉笙浑身一紧,眼皮颤动着。
一咬牙,一个使劲,拔出了那东西,是金属制的长棍,许是在那湖中浸泡许久,已经生了绣,如今其上尽是血。
朱婉笙疼得闷哼一声,眉心拧着,抓着孤影清的手发着抖,力度之大,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扯了扯,一行泪从眼尾滑落,顺着太阳穴,融入湿发。
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手臂处的衣物一圈圈暗红扩散开。
蓝矾看着手里的长刺,心头一紧,莫名地就哭了。
如果不是她非要给大人那信件,亦或是她寸步不离的陪着大人上船,大人就不会平白无故受伤。
萤石手脚快,又因为习武时经常受伤处理起伤口来得心应手,快速接过了蓝矾手里的活。
顾影青见蓝矾哭哭啼啼,面色一沉,语气不耐,“蓝矾,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
“蓝矾知错。”
蓝矾擦了擦眼泪,帮着萤石处理伤口。
洒完止血药,蓝矾稳定着朱婉笙的手,萤石替她包扎。
纯白的纱布才刚裹上又被染红,眼看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过,又一层一层接二连三被染红。
蓝矾担忧道:“怎会止不住血?”
朱婉笙的面色愈发苍白,本来红润的唇现在也毫无血色。
萤石不慌不乱,面无表情,像在处理雕像一般,“带的药粉不够,回府中后叫郎中来处理即可。”
“大人会不会”
萤石打断了蓝矾的话,给她使了个眼神,拉着她出了马车。
蓝矾疑惑:“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大人会不会出事?面色好差,一直流血。”
萤石略带鄙视地望了一眼蓝矾,“我们做下人的,要会察言观色,上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少说话,多做事。”
“多的别问,顾夫让我们处理伤口,那我们处理好就好,莫多问,他还在等着,你又是哭又是啰嗦,顾夫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蓝矾又小声啜泣,“可我只是担心大人”
“谁不担心?可谁要听你没完没了了?况且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药粉就是不够,你哭有什么用,生死有命。”
蓝矾想回怼,可见她不冷不淡的模样,说也说不出什么好的来,还是乖乖闭了嘴。
马车在路上疾驰,掀起层层黄沙,蓝矾一次又一次撩开帘子看朱婉笙。
她在顾夫怀中,一动不动。
朱婉笙额间细细密密出了一层薄汗,“疼”
她受伤的那只手在空中虚抓,胡乱挥舞着,眼尾水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像是被欺负了委屈的小朋友,他握住她的手,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他手背,异样的情绪就顺着这滴泪,进入皮肤,融入血水,爬到心口。
他忽然想到自己七八岁时候,也和她现在这样,手臂受过伤。
好像比现在严重一些,两把剑,左一个右一个,从一个小孩瘦弱的手臂穿插而过,他没有遭受太多醉,疼痛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昏迷。
醒来后,身边无父无母,好在还有疼爱他的乳母在,只是抱着他哭个不停,看见他醒,更是哭得停不下来。
他说您别哭,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这么一说,乳母终于笑了笑,摸着他的头,“我们青儿是个好孩子,不争不抢的,但也正因为太随和,总受人欺负,我给你寻了师傅,等你痊愈了,我们就一起去学一身本领回来,将来能自保。”
他说好。
乳母也就真的每天陪着他去练剑,直到一场火灾,带走了最爱他的两个人。
又有几滴温热的水珠滴在手背,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他以为同时失去两位挚亲之后,他不会再有任何软肋,不会再害怕失去任何人。
现在发现,他又想错了。
朱婉笙是疼醒的,肩膀处火辣辣的,她想侧身,可完全使不上劲,意识迷离之际,她有想过,是不是睁眼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熟悉的粉色帘子,玫瑰的清香,都告诉她现实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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