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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掉入海中的东余立也攀着缰绳从浅海中走了回来,他满腹怨气,恨铁不成钢地追着这群十几一十来岁的小年轻往死里揍。
看着那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他都没忍住通红了眼眶。
他们这个年纪的,殉城也就殉了,但年轻人还有大好的年华,又何苦来哉?
何苦来哉啊。
港口的上空,宋从心缓缓收回了阻止姬既望想要相助的手,她抬了抬头,示意姬既望朝城中望去。
姬既望回头,只见远处死寂一片的城池不知何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
那些烛光其实十分微弱,但或许是因为天色太暗,所以连这点荧烛之火都显得格外明亮了起来。
错落熹微的灯火透过纸窗,透过灯盏,在风雨中摇曳。
城中最高的建筑物是为渔船引航的灯塔,“昼则举烟,夜则明火”
,若是不幸在海上迷失,便能循着灯塔的火光,找到回家的路。
“重溟城中的水道与灯塔,是一代一代的海民搬沙砌砖,从无到有垒起来的。”
宋从心听着越发狂暴的雷雨,语气平静,“第一艘渔船,第一面堤坝,第一处港湾,阻拦海浪,抵御海洋。
那些本该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海民却靠着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最终建立起了这座城池。”
“若人需要神,那神便是人类自身。
人神便如为远航的船只指路的灯塔,是在蒙昧的黑暗中也能照亮一方的人。”
宋从心偏头,眼神认真地凝视着姬既望:“选择我们,不要选择大海。
姬既望。”
她看着姬既望名录中【血脉不稳】的字样反复闪烁。
“虽然是一个渺小而又自不量力,脆弱又傲慢排外的族群,但人类胸腔内的血液始终是滚烫的,只需一点火明便能如柴禾般燃烧。”
标注中【血脉不稳】的字样渐渐淡去,消散。
银发少年金色的眼瞳凝视着她,如苍古落日的余晖,晕染着凄艳的晚霞。
“你和姬重澜不一样,你也不会和她一样。”
因为你如此努力地脱离漩涡,只为了再次看见那道温柔的月光。
“我相信你,能成为那座指引所有人前进的灯塔。”
……
宋从心将焦尾琴横在自己的膝上,为姬既望拂了一曲《三峡船歌》。
李老的《三峡船歌》最初来源于其本人看见《人民画报》报道三峡可以通航,那一年,恰好便是葛洲坝的水利枢纽主体工程复工的一年。
葛洲坝的截流,是当时华国水利水电建设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截流。
因为葛洲坝的成功,这才有了后来震惊世人的大国重器,三峡大坝。
《三峡船歌》是古琴中极其少有的快节奏乐曲,利用连续的刺托擘拨与急速的抹挑,使乐曲呈现出强烈的氛围与震人心弦的力度。
其乐如聆悬泉瀑布,如见飞流千尺,令人心潮澎湃,恍若壮美山河一朝入怀,天地白驹,万物苍狗。
“来吧,我为你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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