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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对常人而言不可逆转的伤害,对天魔之体却可以留待时间缓慢弥和。
大概也是因此,刽子手们并不将他伤残附带的痛苦当做一回事。
安静如死的地宫中,梵缘浅在梵觉深身旁跪坐。
她能看见血水从他耳窍与眼窝中渗出,却无法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中捕捉到冷漠以外的情感。
他似是进入了禅定,又似乎不是。
梵缘浅伸手想要触碰他,但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骤然升起的梵文佛光便会灼伤她的手指。
梵缘浅尝试了数次,均以失败告终。
她无法触碰师哥,而他也看不见、听不见、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四十九日。
梵缘浅闭了闭眼,她不会忘记,师哥在这处地宫中被折磨了整整四十九日。
而现在,师哥五感俱废,并不知道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除了酷刑以外还有什么;他全力抵抗着魔气与阴煞之炁的侵蚀,不知道自己身上已被堆砌起皑皑的白骨,累累血债。
师哥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浮屠炼狱中的惨况,才心生动摇进而步入魔道吗?梵缘浅不知道。
她相信师哥的佛念不会易改,但师哥后来确实不再纳灵炁入体了。
佛门道统特殊,得成正果者并不飞升,而是升入佛国。
对佛门而言,弟子只要不易心改念,他物皆是外法,不必过多苛求。
这便是上清界断定梵觉深已经堕魔,佛门弟子却认为他并没有入魔的缘故。
他心中向佛,他便是佛。
至于纳魔气入体、天魔之身,那都是不应界定他的身外之物。
梵缘浅收回被佛光烧灼得血肉模糊的手,她起身,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师哥。
四十九日,她必须想办法助师哥逃离这个囚笼。
她身在此处,便已是此间的因果。
她应当顺心而为,做自己本心认定的应为之事。
若因认定眼前的一切皆是过去之事而选择作壁上观,那便是违背了本心,最终也将招致恶果。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她会出现在这里,本身便是命运的一环。
梵缘浅不擅谋略,她行走人世依靠的是本心坚定,不为外物而动摇。
净初主持也曾说过,她生来便有一双能堪破虚实痴妄、不会迷失方向的眼睛。
梵缘浅不知道自己能在此地驻留多久,她只是选择在有限的时间内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短短十数日里,她踏遍了三千浮屠狱的每一寸角落,强行记住了所有机关的运作。
大概是因为死亡在变神天中稀松平常,两名魔修的惨死并没有引起上方的瞩目。
次日前来投放养料的人换了一批,梵缘浅如同幽灵一样跟在他们身后,记住了他们行进的规律以及时辰。
以防万一,梵缘浅接连几l日都在观察地宫内来来往往的魔修,确认地道变化的规律不会在一定的周期后再次变更。
但她如何将这变化的规律传递给师哥?梵缘浅一时没有头绪。
她又一次伸手触碰师哥的手背,却再度被佛光灼伤了指尖。
——“嘻嘻。”
梵缘浅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血肉模糊的两根手指冒出漆黑的血雾。
梵缘浅探索地宫期间,那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嬉笑与婴啼也越来越近。
从最初好似自天外传来的距离,到近日的身后一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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