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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不自在感涌上心头,元月忙把脸偏到一边,闭了眼催促他:“你看到了,我好得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处境吧。
案子查不明白,陛下不饶你,贵妃更不饶你。
天亮了,再耽搁下去,恐怕我就得担一个‘妨碍公务’的骂名了。”
出走的理智再度回归,杜阙点点头:“阿月,等我回来。”
心里甚为烦乱,她摆了摆手,应付:“好了快去吧,一个大男人唠唠叨叨的。”
她刻意合着眼,只用听觉感受他的举动,沉寂片刻后,屋里响起脚步声,愈行愈远,直到彻底无声,她才有勇气张目,而锦被底下用手心紧紧按住的心口,总算重归平静。
她想,她大抵是疯了吧……
早膳后,下人来报:许夫人来了。
元月又怕有喜,慌张走到铜镜前左右端详伤处,起床时用冰块冷敷过,刚刚也搽了药,这阵儿瞧着肿像是消了些,就是这清晰的五指印,着实丑陋,万一让阿娘见了,夜里又该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左思右想,她立叫人取来一顶帷帽戴上,刚巧许夫人推门进来,“阿娘”
二字尚未喊出口,便被许夫人抱住。
躺在阿娘怀里,她情不自禁委屈起来,泪珠子宛如断了线似的止也止不住,没一会儿那薄薄的一层皂纱给打湿了大片。
“还疼不疼?”
许夫人轻轻撩开皂纱,眸光一颤,声音也跟着发颤,“这泼妇,竟敢出手打我的心肝儿……我必到国公府讨个说法来!”
说着就要撒手离开,元月眼疾手快,扯住许夫人,泪眼汪汪道:“阿衡已经替我打回去了,您放心吧。”
将昨日之事说了个明白,许夫人难看的脸色缓和不少,带着她到矮塌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叹道:“有第一回,便难保不会有第二回。
依我的意思,风浪平息下来之前,你回府里住着,一旦出什么变故,我和你爹也方便照应你,总好过在这府里一个人撑着。”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元月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乍离了家人,原就伤心,昨儿个又赶上那档子晦气事,另外这几日城里谣言四起,她每日听底下人在外面闲聊说起时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偏生杜阙还忙着四处奔波查案子,无暇顾及她,杜衡府里还有王妃需要费心照顾,有心无力。
回去小住几日,好歹有爹娘撑腰,谅那些心存不轨之人也没胆量再招惹她。
可今儿早上杜阙临走时,殷切要她等他回来,她既应了,丢下皇子府上下自个儿回元府属实不合适,况她现在是六皇子妃,有责任照看府里上下……她不能回去。
“娘,您可别把当小孩子看了,我都多大的人了,自己能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就不回去打扰您二老了。”
元月半撒娇半坚决道。
许夫人恍然,是啊,小月长大了,已嫁做人妇,不再是那个哭闹不止的婴孩了……
“好,你愿意住哪儿便住哪儿,只有一样儿你要记着,万一遇上棘手的人或事,切不能瞒着我和你爹。”
许夫人摸了摸元月的头发,语重心长道。
方去的泪意复袭来,元月吸吸鼻子,故作笑颜打趣:“我记着呢,只盼那会儿您和爹别嫌我麻烦。”
说说笑笑到傍晚,一齐吃过晚膳,许夫人抬头望望半黑的天,不舍道:“府里一大堆杂事,你父亲这两日也不着家,我得回去了,你千万保重身体,别想有的没的。”
元月以笑颜掩盖住伤情,执许夫人的手一直送到府外:“知道啦,快去吧,再晚该看不到路了。”
许夫人凝重又欣慰地点点头,还想叮嘱缀锦几句,却发现不见其踪影,顿生疑惑:“缀锦那孩子呢?怎的一整日没露面?”
元月依旧笑着:“您还不许她偷个懒去了,她好得很。
娘,别提她了,天儿马上就黑了,您该回了。”
朝夕相处十几年,许夫人怎会看不出她的异样:“小月,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许夫人比谁都清楚,缀锦心眼实在,干活利索,心细体贴,又同元月一块儿长大,十分了解元月的习性,断不会出现消极怠慢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不懂事和人家闹别扭。
元月一天大似一天,许夫人则一天老似一天,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自己这会子能做的,唯有寻个靠谱的人照顾她。
六皇子秉性如何,待她的心如何,许夫人不敢妄言,姑且撇开,而缀锦却实实在在是为她着想的。
若当真是元月耍性子冷落缀锦,许夫人可是断断不依的。
元月面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道:“娘,您想哪儿去了,我跟她有什么架可吵的。”
她半推着许夫人往上马车:“得了,您快回吧,改日有空了我带她回去看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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