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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这是沈奶娘让人递来的信……”
“说是表姑娘被她接去了……晚些时候再回……”
陆陆续续从远处传入耳中的话让知虞逐渐安心。
果不其然,手持细拐的男人听完他的话后,在原地驻足一刻,似乎确定不会再有人回来后,这才上了马车。
车里生着火热的暖炉,就连坐垫都是上乘丝绸贡品制成。
天子的手笔自然不会寒酸,更难得的是被亲自接入宫中的荣耀待遇才让寻常人心生艳羡。
仆人双手将信奉上,迟疑发问:“这信件可要拆开给郎君看?”
沈欲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开,眼底漆黑阴翳宛若化不开的寂夜。
他指腹摩挲过信封表面,温柔的语调夹杂着一丝不易察出的讥诮。
“我一个瞎子要如何看信?”
仆人这才发觉自己讨好之余竟犯了失言的大忌,霎时惶恐地闭上嘴巴。
下一刻,那信封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置入火炉,转眼付之一炬。
“走吧。”
漫不经心的吩咐打断僵凝的气氛,马车这才重新徐徐启动。
……半个月后,二皇子被册立为太子的消息几乎没过多久传遍整个京城。
但知虞却并不为知家处境感到担心。
反派之所以能活到最后一刻,手里自然不会一张底牌都没有。
知靖向来擅长趋炎附势,不用旁人指摘什么,很快就跑到二皇子那里去指认大皇子。
知家勉强又立下一桩功劳,相对应的则是私下风评也几乎差不可闻。
墙头草这种东西最无风骨,向来也最令人憎恶。
但知家个个都好似面皮油厚,不仅不觉会抬不起头,反而借着二皇子的势力继续趾高气扬,嚣张跋扈,让人恨得牙痒不止。
在沈蓁回来前,知虞背地里早早就将自己的痕迹都收拾干净。
打她外出知家当天,便一直假借在佛寺礼佛的名义不在府上。
在沈欲离开后,她特意又亲身去了趟佛寺,在那里足足待满半月。
如此恰好可以避免被人和沈欲养伤这段光景联想到一起。
掐算时日差不多时,避完嫌的知虞才收拾着从山寺里搬回了知家。
不曾想,她上午前脚回府,下午后脚标志着沈府徽记的车马竟也率先来到了知家。
来人是沈欲身边名为白寂的少年。
对方怀抱着一柄黑冷长剑,冲着知虞分外言简意赅,“夫人,请吧。”
那神态模样不像是来接知虞回沈府,更像是打算送她上黄泉路。
此人为沈欲心腹,行事颇有其主的作风。
哪怕是嘴毒的絮絮在瞧见他时,也不敢轻易唾骂到他头上去。
知虞心里直咯噔打鼓。
她面上仍是做出平静模样,仿佛那个从头到尾背叛沈欲的人并不是她。
“我这段时日在山上礼佛,才刚回到家中,想在家里头多留几日……”
至少,也许等沈蓁回来稍稍安抚沈欲之后……然而不等她话说完,白寂便口吻冰冷打断道:“郎君没有应允之前,夫人没有选择。”
毫无商量置喙的余地,他的态度许就代表着沈欲的意思。
对方如今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不仅天子补偿他良多,就连太子也对他极其倚仗。
显而易见,知虞确实根本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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