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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泠略微垂了垂眼,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
“——请陛下晏驾。”
“哈哈哈哈……”
宋澜用手指着他,大笑出声,“你要我死,我若不肯就死,你当如何?难不成,你要弑君、弑弟不成!”
宋泠毫不动容,甚至学着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若不肯就死,更合我的心意,你以为,我甘心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吗?”
宋澜喘着粗气,嘴唇颤个不停。
满朝文武已然择了新主,玉秋实死后,他尚未来得及收拢人心,便被一桩一件的事情砸得心烦意乱,白白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想来,那些事情,必定是他们故意安排的!
他对从前与落薇交好的清流文官不屑一顾,心腹多是如叶亭宴一般的弄权之臣,可这样的臣子,他若不用很长的时间拉拢、算计,让他们为他效死,一朝风云突变,他们自然知道选择谁才是最有利的决定。
胜负已然分明。
宋泠叹了口气,忽然向他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所置身龙椅的另一端。
“罢了,其实……我来见你,是因我确实很想亲口问你一句,当年我便问过无数次——你,到底为什么?”
宋澜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便被他再次打断:“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说一句实话罢。”
宋澜抱着国玺的手松了一松,他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识得我的母妃吗?”
他不想再伪装,此时连一声“皇兄”
都不愿叫。
宋泠道:“自然,厄真部的细作。”
“你居然猜出来了?”
或许是确信他没有死后已失生志,宋澜长舒了一口气,像个阴谋得逞的孩童一般,得意地道,“不过你肯定也有许多事情猜不出来——譬如,你娘是怎么死的?”
宋泠怔了一怔,他僵着脖子转过头来,缓缓地问:“你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的。”
宋澜丢了国玺,举起手,摆出一副无辜神情来,“就在随云将我的孩子掐死那一日,我带着满身的血,闯到太后大娘娘的殿中,我想问她一句,她可是我娘啊,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妃子杀了我的孩子!”
提起此事(),他颈间青筋迸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目光也变得狂热起来:“结果,她向我坦白了她的身份——厄真部当年派了那么多细作,混在宫人当中、混在官眷当中,只有她爬得最高,爬到了皇后身侧;胆子也大,大到算计爹爹、有了身孕,叫他不得不给了她一个名份!”
“你知道她为何被幽禁于兰薰苑吗?当初她和你娘一同有孕,还装着恭敬,自请侍奉,结果二人同日分娩,你娘的孩子没了,我却活了下来。
自此以后,你娘一病不起,不到五年便悒郁而终。”
“你为何不说得再清楚些?”
宋泠冷冷地道,“宫中传言,是你母妃害死了皇后的孩子,可惜当年朝局纷乱,琼华殿中人心不齐,没有任何证据。
你母妃生产之后正是虚弱,泣涕涟涟地说自己冤枉,在殿前跪死过去,再醒来时便已失了神智。
母亲顾念着与她的情分,到底没有忍心杀她,只将她幽禁在了兰薰苑。”
“原来你竟是知道的,”
宋澜扑过来,抓住他的前襟,“你爹娘和你一样蠢,就为了什么仁善名声、为了什么情分,便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这个可疑的凶手?他们若知晓她是厄真部的细作,怕是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罢。”
宋泠攥紧了手指,问:“她在你面前承认了?”
“当然,不是她杀的还能有谁?那个孩子、你未见天日的弟弟,刚出生不久便被她活活捂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医官反复查验,都不能确信他究竟是先天不足还是为人所害。”
宋澜轻声道,“那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本该千万荣宠加身的人,你既然知道这件事,竟还能来关照我?他若知晓,一定会恨死你这个兄长的!”
宋泠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攥着自己前襟的手指,面色阴鸷,没有说话。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宋澜言语一转,又像是失心疯一般自怜自哀起来,“你、你爹,你们既要仁善,又不肯将事情做得囫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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