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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宫中之人都不知道三哥尚在人世……」他顿了顿,忽然轻笑起来:「不过,看三哥的模样,似乎并不想他们知道?」李登宵苦笑著应了一声:「我这副样子,不过是让他们笑话罢了。
」李连城看著李登宵眉间苦涩,心中微微一动,用手背替他拭了拭鬓角:「我改日再来拜访三哥。
」见李登宵後退半步,李连城只是展颜笑道:「若我查明你真无谋反之心,便把解药给你。
那时,你就不会再皱著眉头了吧。
登宵,李登宵……对吗?」送走李连城,两人皆心乱如麻,李登宵按著自己鬓角,那一弹指的光景,自己彷佛被火焰烧灼,至今犹有馀温。
新的家什很快就送到了,虽无金玉镶饰、雕金描银,但一桌一椅,都别具匠心。
矮矮一张茶桌,用完整的树根雕成,顺著木纹,明暗相间,雕刻了灵芝、牡丹、百鸟、如意、福寿,翎毛亦清晰可辨,桌面几经打磨,平滑如镜;文房四宝,宣纸端砚、徽墨湖笔,亦为上品。
四下更换已毕,仍有几个太监将一物送至院口,搬至屋中一看,竟是一素色屏风,未著一笔,未提一字。
屋内由堂至卧,畅通可见,正需一物来遮挡。
小琉挪了半天,仍不满意,最後只得将屏风横在桌c黄之间,透过屏风看景,隐隐约约,引人遐思。
待一切安顿妥当,两人都弄得灰头土脸,对视一眼,彼此取笑一番,就各自歇下了。
李连城入夜後方来,也不敲门示意,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见李登宵从c黄上坐起,只是摆摆手,叫他自去休憩。
李登宵忍不住问了声:「皇上这是?」李连城笑著指指那道屏风,说:「惨白的一张屏风,你也不嫌难看?」李登宵愕然半晌,不禁追问一句:「皇上会丹青?」李连城皱皱眉头,笑著看著他,道:「我不了解三哥,是因为遗忘前尘,情有可原,三哥不了解我,又是何缘故?」李登宵哑然。
自己年少时虽与李连城有过相处,之後沙场厮杀十载,回到皇城,便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政变。
李连城见李登宵不答,也不理睬,自去桌上取了砚墨,挽袖调匀,在青天蓝底素花笔洗里蘸了清水,点了墨汁,半蹲在地上,自去画那道屏风。
李登宵看李连城灯下的侧脸,烛火昏黄,照得他丰神朗秀,几缕额发散在眉间,薄唇微微抿起,竟是出奇的认真。
那一盏豆火映在李连城的眼睛里,像是红莲朱焰,挽袖转肘之间,笔意潇洒、肆意纵横、逍遥游走,一副俗世佳公子的模样,一身华贵的锦衣玉饰衬著他花团锦簇的容貌,说不尽的丰神毓秀。
不多时,李连城说了声「成了」,李登宵这时才恍然回过神来。
只见那原本素白的屏风,被李连城从屏风右下方起,画了一簇修竹。
铁骨铮铮,依岩石挺拔而立,石旁缀雅竹小糙,用笔挺拔浑圆,宛如篆书,深墨为面,淡墨为背,浓淡相间,自有一股挺拔的清高之气。
李连城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似也是颇为满意,又蘸了浓墨,在屏风左上角大片空白处提诗一首:萧然风雪意,可折不可ru。
风霁竹已回,猗猗散青玉。
李登宵看了默然不语,良久方说:「皇上墨宝,怕是不好放在我这里。
竹子风梢雨箨,上傲冰雹,霜根雪节,下贯金铁。
我哪里配得上竹子。
」李连城看了他一眼,笑著说:「三哥过谦了。
」李登宵怔怔看著李连城面孔,一时觉得他一如往昔,一时又觉得他与昔日大为不同。
直到李连城搁了笔,问李登宵道:「三哥可喜欢?」李登宵顿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只知道弯弓舞剑,对风雅向来是一窍不通的……」李连城仍是固执地笑问:「三哥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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