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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空气有那么一阵儿的死寂,周鱼睁着眼睛死死盯着沈瑢的脸,生怕从他脸上看到恐惧和厌恶的表情,她知道那样的话她就死定了!
然而沈瑢愣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看着她的肚子:“你怎么知道是鬼胎?”
也确实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但并没有厌恶,也没有像当初村里人听大神说她被狐精附体时那样躲避,他就是那么问出来了,甚至一边问,一边还伸手来扶她起身。
周鱼的心忽然就定了,憋了好几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她抓住沈瑢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沈瑢已经做过一次她的救命稻草,但那时候她心如死灰,甚至觉得死了也好,麻木之中被救虽有惊喜,却比不得明知自己身处深渊之中还希冀有一线阳光之时,真的看见这道阳光降临的激动。
“我,我从没——当初在村子里,我也是想正经嫁人,并没有无媒媾和,来了京城也没有,我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
公子,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她不是没想再嫁人,但她现在是小公子买下的人,要嫁谁也是小公子说的算,她都听小公子的!
再说万家这些下人她也不喜欢,有人直到如今都在背后议论小公子,说他生母卑贱,如今不过是宫里娘娘用得着,日后早晚还得被踢回老家去云云。
周鱼听了气都要气死!
索性连这点嫁人的心思也放下了。
可就是这样,她却突然发现她怀孕了!
“既然没有——”
沈瑢怀疑地看了看周鱼的肚子,“会不会是假孕?”
有时候可能是心理作用,也有时候是误诊,甚至还可能是别的病症。
“是,是鬼胎!”
周鱼颤抖着嘴唇说了一句,“一定是鬼胎!
那一晚我做梦,梦见好几个血淋淋的女子,第二日醒来就怀了!”
她说着,崩溃地伏到了地上,“太吓人了,她们都是血淋淋的,都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说着孩子,孩子……”
沈瑢第一反应是无稽之谈,但他马上就想起来了——这是一个诡异的大明,任何事都已经不能用他习惯的常理来论断了。
但,即使是违背常理的世界,任何事情也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别急,你想一下,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你从头到尾仔细给我讲讲。”
或许是沈瑢的态度感染了周鱼,她啜泣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一点,周鱼擦着眼泪,回忆了起来:“我,我那天去街上买线……”
自从沈瑢发话,管事就把她调去了针线房,但她那点缝补的手艺,在针线房里头啥也干不了,管事的索性就让她从劈线挑色打下手开始,慢慢地学吧。
谁知周鱼底子虽浅,学得倒快,尤其是眼尖,看色极准,这来了没多少日子,针线房就把配线的活计交给她了,三不五时的就得去外头跑一趟。
周鱼在村里野惯了,能有个出门的活计倒是很喜欢,便是多跑几处也不抱怨,于是满府的丫头都爱叫她捎带点什么,这路也就越走远了。
五天前,也就是她做噩梦的那日,二管事媳妇让她捎包南园的桂花糕。
南园离着万家可就远了,走过了配线的铺子,还要再往南拐出好几条街去。
周鱼怕回来太晚,就不曾走大路,而是从小巷里横插过去。
“天快黑了,我在巷子里摔了一跤……”
周鱼极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那一跤摔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脚下并没什么磕绊,但她就是一跤跌了下去,双手都磕破了,待夜里脱下衣裳,才发现肚腹上也撞出一块青红瘀痕。
当天夜里,她就做了噩梦,梦见好几个美貌女子,半身都血淋淋的……
“第二日吃早饭,我闻到鱼肉丸子的味儿,立时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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