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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想让他暗地里笑话,讪讪低下了头,好半晌才道:“带上辟邪和辟寒,有他们贴身照顾,公爷在外也滋润些。”
他道好,“我在息州任了五年团练使,那里一应都是现成的。”
她嗯了声,又道:“要十来日呢,一下子去那么久……”
新婚还没满一个月,这一去倒要去十日,他从她微微叹惋的语气里发现了一点不舍,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温暖。
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虽说母亲在他每次出门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但那时少年侠气,跃马扬鞭说走就走,似乎并没有太多眷恋。
如今成了亲,有了家累,也许这家累里仅仅只是多了这么一位年轻的夫人,却也让人有些放不下,甚至生出一点惜别之情来。
然而不便表达,也不知怎么表达,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檐下日光大盛,假山都白得反光,他说:“十日一下子就过去了,这期间夫人可以上舒国公府瞧瞧梅娘子,父亲的新邸也得筹建,你在上京,或许不比我在息州轻省。”
倒也是,云畔笑起来,“我好像每日都很忙,铺子已经打发人修缮了,五间门面呢,光是刷墙就要好几日。”
她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分外安定和舒称的感觉,小小了梨涡,弯弯的眉眼,他心里的阴霾也跟着散了一半,温声道:“息州最出名的就是石青和石绿,到时候我命人采买些,给你带回来。”
她说好,想了想又道:“化橘红还是得常饮,回头我包上一包给辟邪带着,外头煎熟水不方便,就和麦冬一起泡茶喝吧,滋味儿虽寡淡些,有药性就成了。”
后来她替他收拾要带出门的东西,从衣裳到鞋子一应都准备得很妥帖,甚至多预备了几双足衣和两顶发冠。
辟邪大包小包地将包袱放上马背,心想这就是成婚后出远门的待遇啊,有位夫人仔细帮着料理,临行还送到阀阅底下,再三再四地叮嘱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公爷。
李臣简翻身上马,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仰着脸望着他,那清澈的眼波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笑了笑,“回去吧!”
看多了不免生出儿女情长,便毅然拔转马头,扬鞭往直道上去了。
云畔目送他走远,这炎热的天气,地面被热浪席卷,空气扭曲着,荡漾着,人像走在火堆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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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州离上京有两百里远呢……”
她喃喃地说。
小夫妻分离总不免生出愁绪,姚嬷嬷笑道:“一路上有好些茶寮,还有驿站,公爷累了自会歇息的,夫人不必担心。”
云畔难为情地笑了笑,“是我多虑了。”
方转身返回府门内。
送走了人,茫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呆坐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爹爹的事是不是该去知会姨母一声。
聘礼让柳氏预备,不知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家中实在没一个当事的人,终究还得自己过问。
只是如今出了阁,一举一动都得问过婆母和祖母的意思,便上茂园去,再请她们的示下。
李臣简出发前,来园子里请过安,两位长辈念着他们小夫妻依依惜别有很多话要说,因此并未出来相送。
送虽没送,但也朝外张望着,见云畔到了廊下,王妃便站起身问:“忌浮出发了么?”
云畔说是,“所需的东西都筹备好了,有辟邪和辟寒跟着,祖母和母亲就放心吧。”
可是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放不下,真是好奇怪,从来没有这么惦念过一个人,他才走,就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回来了。
王妃瞧出她眉间隐隐有愁色,笑道:“他早年在军中,一去就是七八个月,也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因受了一回伤,官家恩准回上京来供职,如今偶而往息州去一次,几日便回来了。”
云畔点了点头,笑道:“我是瞧天太热了,怕这样大日头底下奔波,万一中了暑气怎么办。”
小辈恩爱,总是长辈最乐于见到的,连太夫人也来宽慰她,“男人家,多历练历练没什么。
早年你外祖母还在大夏天点兵呢,李家的子孙没有拈轻怕重的,这么点苦都受不了,将来还指望他有大出息吗。”
云畔和王妃都笑起来,王妃道:“他们小夫妻,婚后头一回别离,难免要牵肠挂肚。”
复又问云畔,“侯府里预备起来没有?这事耽搁不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云畔说是,“我来正是要同祖母和母亲商量,过会儿想去姨母家一趟,让姨母帮着料理这件事。
昨日我爹爹那妾室登了将军府的门,胡搅蛮缠一气,被金二娘子绑起来吊在了凉亭底下。
本以为这门婚是不能成了,没想到金二娘子竟催促我爹爹过礼,我听了,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太夫人和王妃面面相觑,王妃道:“这妾室也太放肆了些,她算哪块名牌上的人物,敢闯到人家门上去?”
太夫人哼了一声,“这等市井泼妇,仗的就是不要脸,正经人家的姑娘怕了她,可不就让她得了势,纵是将来过门,主母也叫她捏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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