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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觎抱着昏迷的簪缨进内寝,把春堇一众婢女吓得魂飞天外。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慌忙乱,杜掌柜夫妇、正房太妃院里的嬷嬷、还有留守下来的檀顺闻讯急忙赶来。
府内府外的医士郎中召了一大堆,却就是诊不出簪缨为何突然昏倒,脉弱如游丝。
短短半个时辰后,先前一身冰冷的簪缨忽然发起高热,脸颊烧得绯红,却仍旧醒不过来。
无论谁在耳边唤她,女子都无知无觉。
“……不然去请宫里的御医吧!”
杜掌柜看着躺在榻上不知病因的小娘子,急哭了两回。
他没有延请御医的门路,却知道大司马一定有办法。
檀顺看出凶险,俊俏的脸上苍白得和榻上之人也没什么分别,几次徒劳地想挤到床帐前,却因卫觎踞在榻边守着,谁也近不得身。
檀顺心急如焚:“可有用得上我的?我腿快,去哪里请人!”
徐寔却猜想,小娘子之前没病没伤的,突然发作,会不会和她被庾氏服下的那丸药有关?那可是连顾老先生也诊断不出的暗症……原本这几日已有军营的飞书传来,说他们在巴东郡的一个小县寻到了葛神医踪迹,水陆两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不出意外可以在大将军离京前赶至京城。
谁知就这么寸,小娘子在葛先生赶回前夕倒下了。
徐寔心头不知怎么的,突然涌现出听闻唐夫人噩耗那日的心情,他望向眼前那孱弱的女郎,一口气提不上来,手脚冰冷。
徐寔转看半张脸陷进阴影里的主公,看不清他神情,只见腮骨棱棱。
“主公……”
弓着身守在榻边的卫觎忽然长身站起。
他面朝一屋子焦急的人,森黑目光静得异样。
“把毒妇庾灵鸿给我绑来。
海锋,备好十八刑,我要看看是刑部的刑具厉害还是军营的逼供销魂。
太医署在值的都带过来!
拦者杀不赦!
速!”
治不好人,就都别活了。
他回头凝视着簪缨,她紧闭的睫毛底下浮现两团不祥的乌青,方才骑马时她有多神气,此时便有多安静。
安静得让人不能忍受。
麾扇园的亲兵迅速集结至东堂外,人手佩刀提枪,预备闯宫。
时已近晚,檐下悬灯,庭院中也燃起了毕剥烧油的庭燎石灯,光影肃肃。
留在外堂的谢榆听见大将军之令,虽不明白小娘子晕倒和皇后何干,作为唯一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不禁失声道:“大将军,北伐今日才定,此时宫城若生乱,事将起变,前线无法安心进军啊!”
隔着一道屏风之内,卫觎悍漠的身影如铁石雕,不为所动。
徐寔在旁迟疑一瞬,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那孩子……是唐夫人留存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作为谋士为主谋事的徐寔,平生第一回理智输给了私心,不想劝阻。
“大将军!”
谢榆直接在外头跪谏,“大局为重,您思!”
卫觎侧颔棱起,碾履向外踏出一步。
徐寔生怕卫觎重蹈上回的复辙,被小娘子牵念过重,神智失控,忙当先拦隔了一步,向外道:“谢参军收声!”
却就在这时,外院传来一道声音:“葛神医到了!”
卫觎紧锁的眉尖骤然松散。
众人连忙出堂,便见风尘仆仆的林锐引着一位气态儒雅,须长过胸的布衣医士而来。
徐寔大喜过望:“如何提前入京了?”
林锐道:“老天成全,寻到葛先生后水路一道顺风,知大将军令急,上岸后跑死匹马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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