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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大路上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景平呐——你躲在这荒草堆子里,孵蛋呢吗?”
来人朗声在官道上呼喝。
正是“李不对”
。
景平更急了:这不活爹嘛,越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你越上赶着。
那“李不对”
给他的第一感觉是闲散松弛,但这感觉换个词就是跳脱没溜儿,他有心大喊让对方快马加鞭去报官,又觉得那人才不会听他的,只得默不作声。
缨姝一眼看透他心思,笑道:“这么回护他,跟他交情深吗?”
话音落,她毫无预兆地把景平左手大指的指甲拔掉。
景平似乎天生对人心善恶敏感,一瞬间料到对方的坏心,愣是只重了鼻息,半声没吭。
缨姝眯了眯眼,更来劲了,待继续动手,却听远处间歇性地几声狗吠。
景平心道:原来是汪兄找到我的。
这念头还在脑袋里转圈呢,“李不对”
已经站在众人十步开外了,身边果然跟着滚蛋。
动物比人更敏感,狗子感受到缨姝众人不友善的气息,对离它较近的几人牙呲目裂,低声哼吟。
“李先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是跟他们商量那三两黄金怎么还!”
景平说话时,刻意侧过身子把伤手藏在身后,巴望对方明白他的意图,赶快撤退,然后叫他那当大官的师侄来救命。
预料之中,对方偏不,倒背着手在荒草地里闲庭信步,带了只黑狗,倒好像身后有千军万马撑腰。
李爻一歪头,对缨姝笑道:“三两黄金而已,我替他还了吧?这小子昨夜帮我看了咳嗽,姑娘……卖个面子如何?”
他知道了缨姝的身份性别,暂时没有挑破。
缨姝往李爻身后看,见他确实孤身一人,松心笑道:“奴家不要黄金,他昨天戴的玉扳指可能落在公子府上了,劳烦公子拿来,奴家即刻放了他。”
“哦,那玉扳指是什么传家宝吗?”
李爻依旧背着手。
滚蛋也似训练有素,蓄势待发,戒备着众人。
“这就不劳费心了,公子去取吧,奴家在这等着。”
缨姝说罢,向两个汉子使眼色,示意二人跟着去。
两名汉子凶神恶煞地走到李爻身边,看似陪同,实则挟押。
李爻无所谓,幽幽地道:“弄脏了衣裳、打翻了佳酿金玉来赔,但姑娘你拔他的指甲,要用什么赔呢?”
这明显是一句找事儿的话。
景平大喊:“你快走啊!”
缨姝莫名:这人是傻子吗,孤身一人敢跟我讨价还价?
而下一刻,众人只看清李爻冗长的披风边角翻动,在落雨中带出一道残影,再回神时,景平已经被他拦腰截住,提搂着远离开缨姝七八步远。
李爻侧目垂眸,捻着景平下巴摆得他微侧了头,见少年脸颊上一片红肿,又看了看他血淋淋的手,皱了眉:“受了委屈不喊不叫,把手藏在身后,担心我涉险?”
景平刚才只觉得像是会飞了一样,对方披风里扑出来的暖香骤然浓烈又缓和,变得恰到好处。
他晕晕乎乎没回过神,视线落在对方领口的风毛上,见那绒呼呼的一团,只是随着风动。
这“李不对”
迫近、救他、拉开距离,一系列动作在分毫时间内完成,呼吸的节奏半点不变,哪里像个动辄就要把肺咳出来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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