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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坐在天机阁的乌黑书案前,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好半晌,他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地上的人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尖锐的碎裂声在空荡的房内回响,尤像巨兽伏诛前的哀鸣。
徐青静静地端详着膝上那只被瓷片扎得血肉模糊的左手,竟让他回想起四年前被江淮一剑刺穿的那一日。
好半晌,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本座还没有输,你们一大早在这里哭丧干什么?”
他蜷起血淋淋的手指,目光却望向角落里搁置多年的那支长枪,心道:江淮,这么久了,你我也该彻底来个了断了。
见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地上跪着的侍从们小心翼翼窥他神色,徐青用绢白手帕细细拭去枪杆上的蒙尘,眼中却寒光一闪,想到一人:“去将楚若雪绑了来。”
“白养她这么久,到了她好好报答我的时候了。”
寒风肃杀,城楼下的江家军如一片密如天幕的巨网,将这座城池包裹得毫无喘息之地。
而城楼上,自都督府建立以来便稳插三年的鞑靼四爪蟒旗,似乎是终受不住强风摧折,软塌塌地倒了下来,掉落在门口积水的泥潭里,被战马的铁骑碾得稀烂。
虽然城池还未破,但数十年如一日讨生活的百姓最为敏锐,知晓白帝城不保,有的已经按耐不住,打包拖家带口地想要逃出城池,但又不敢贸然出城,便犹犹豫豫地缩在城楼的一处小门旁查看情况。
徐青手执长枪,正面黑压压一片的江家军,站在城楼之上。
楼下已聚成了一堆想要出城的白帝城居民,鬼鬼祟祟地缩在城门后,时不时探出几个脑袋。
江淮几人骑马立在军队最前,这种光荣场合,王洛自然要居于军队最前排的正中,他高坐在一匹大黑马上,一脸正色朝城楼上大喊:“徐青!
放弃挣扎吧,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快快缴械投降,我们还可饶你一命!”
江淮则凉凉地道:“谁说要饶他一命?”
王洛当即改口道:“对,也许不能饶你一命,但我们可以善待你的家人!”
徐青望着他们,道:“我没有家人。”
“哦对。”
王洛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抱歉,忘了你从小便是孤儿爹不疼娘不爱还被逐出师门这件事了。”
“……”
徐青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一声道:“真是可笑,如今竟轮到你这种坑爹的草包来评判我。”
“呔!”
王洛大怒,拿扇子指着他质问道:“本公子何时坑爹了?我向来是我爹的骄傲!
反观是你,如今一无所有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强撑……”
“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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