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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稚杳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地盯着光秃秃的地面,话在喉咙里哽着,声音弱不可闻:“我没有朋友。”
她突然没动静了。
脑袋垂得很深,昏昏沉沉的,全身重量都靠他一直胳膊扶着,看样子是醉得太厉害。
贺司屿想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低头要去看,她又贴了过来,抬手,从商务大衣下抱住了他腰,脸往里埋,高过西服马甲,压在他解开了几颗纽扣的衬衫前。
女孩子的手圈在他后腰,彼此身体间的距离隐秘,近到两团饱满都轻轻压住了他。
她体型纤薄得很,但瘦而不柴,身子很软,仿佛能被摆成任何姿势。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不可能做到心无杂念。
贺司屿胸腔气血微微一涌,领子莫名勒得慌,他绷着脸,伸出手去,想把她的脑袋挪开些,指尖刚碰到她头发,她忽然闷闷地,发出颤声。
“没有人爱我……”
声音虚哑,像梦中呓语,底下隐约还叠了一层鼻音。
贺司屿身形一顿,掌心悬停在她头顶。
他从不是个煽情的人,年少至今,血流了不少,就是没流过一滴泪,七情之中大抵只有寥寥几丝怒欲残存,共情这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在他这里打感情牌,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她说,没有人爱她。
这么一跟他委屈,他竟不由想到回国前,在曼哈顿one57公寓,母亲领着他所谓的弟弟上门。
那天,他有意处理了几份文件,又不慌不忙换了身西服,到准备出门的时间才下楼去。
站在客厅的女人年久未见。
她依旧衣装素雅,没有光泽的头发低盘在脑后,皱纹眼袋清晰,所有老去的痕迹在她身上都有,但骨相十分优越,美人的气质岁月不败。
只是那忍气吞声的懦弱性子,藏都藏不住,全在脸上了。
她手边的轮椅上,坐着个羸弱少年。
双唇病白,面容不见血色,长相倒是随了女人,瘦也瘦得柔美。
两人看着都有些不安。
“哥……”
一见到他,轮椅少年下意识出声,但身子虚,气若游丝。
想再唤他一声,唇动了动,又不敢了。
女人赔出一个温和的笑:“司屿。”
清楚自己叫不住他,女人连忙上前两步,直接说事:“国内今日除夕,如果没有要紧事,一起去你祖父那里用午餐吧。”
“祖父那里我自然会去。”
贺司屿瞟了女人一眼,面无惭色:“时间,轮不到您干涉。”
在他面前,女人很容易生怯,那是一种心负愧疚的畏惧。
但她当时别无他法,也不拐弯抹角了,硬着头皮:“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的院长,也许能治星野的腿,司屿,妈妈想拜托你出个面……”
贺司屿在这话里眯起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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