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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梧桐树已是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殿内,斑驳地洒在窗上和地上,光影随着微风轻巧跳动,伴着树上不时传来的声声鸟鸣起舞。
这些活计都是她们往日里做惯了的,并不觉得辛苦,对众人来说,这不过又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平静日常,虽忙碌,却也安稳。
观中一日两餐,她们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在西侧殿制香,直忙到日落时分,才陆续起身去往斋堂吃饭。
接下来的几日里,后殿库房中的女冠们将所有存香点完一遍,降真香仅有六十余斤,而且大半是香粉,打醮常用的塔香和篾香都远不足数。
这日晚间,息念正坐在道房内看着存香册子,眼下距离廿八只有十天了,夜以继日赶制倒是勉强来得及,但她不想为了太虚观的无理要求,为难自家女冠。
况且应下这事的话,观中平白又添了亏空,指望太虚观填补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观中用度愈发紧了。
正在她苦思之际,有人在外面敲起了门:“师姨,是我。”
她抬起头:“静玄啊,来,进来。”
静玄推门走进屋中,在她案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双手递来一封信:“师娘的鸮回来了。”
息念接过信,展开细细阅读,静玄坐在她对面,眼看着她读信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拧越深。
息念看完沉默半晌,抬手将信又递回给她看。
这封信并不长,开头简单讲了近日朝廷漠北大败的一些细节,这一仗打了有两年了,朝廷也不愿再往里面砸银子了。
原本开战时是想收回燕北三州失地,不成想两年下来,不但燕北三州未能收回,连带着又被占了四州之地,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前去讲和。
那漠北柔然帝国见此情形,愈发得了意,不仅在财帛上索要过甚,还在国书中要求中原送一位皇室公主到漠北和亲。
当今圣人仅一位公主,年方二八,放眼整个宗室,年龄合适的,再无旁人了。
皇后娘娘为此动了大怒,扬言若圣人叫公主去和亲,她也不活了,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有太虚观清风道长向陛下进言,说先皇储姬平尚有一位幺女遗孤在世,何不接回皇宫,册封为公主,代替亲女去往漠北。
看到这里,她只感到腹中一股灼热,跟着喉间发紧,一股说不上来的激动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暴露,这一刻她已等了许多年。
息尘在信末交代说,此事让静玄自己决定,若她不愿出世,请息念即刻派人送她下山,前往蜀中躲避。
息念见她读完信面色如常,以为
1、女冠子()
她失了主意,在桌上愤愤锤了一拳:“清风这个歹毒老乾驴!
我这就去叫人,送你下山。”
“不。”
她慢慢将信放回案上,“师娘曾说过,我今年该有一劫,躲也无济于事,反倒牵连观中姊妹。”
“此事非同小可,你要想清楚。”
“师姨,我不能一世东躲西藏,自古祸福相依,焉知我不能死中得活?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冷静,“有这件事在,那一百斤降真香,我想咱们也不必费心筹备了。”
她两个对视半晌,一旁的仰莲瓷灯中,火苗微微闪动,灯花爆了又爆。
第二日一早,有照例下山的女冠匆匆折返,说青腰山被洛阳开来的禁军团团围住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一时,又有位宫官带着一队人马,来到鹤栖观门前,说圣人下降,要求众女冠清扫庭院,速速更衣接见。
因时辰还早,观中尚未有香客到来,众人忙将庭院洒扫了,又见有一众宫人进到观中,将各处细细查验了一遍,令一队披甲士兵将鹤栖观里外布防。
接着又有一队人来,抬了龙椅、脚踏、香台、屏风等物,将正殿布置了一番。
这样声势浩大地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从山脚传来天家鼓乐,御驾仪仗缓缓进山,当今圣上开景帝坐在肩舆上,被人抬进了鹤栖观正殿安座。
众女冠早被宫官扣在侧殿不许走动,待圣人传召后,才被带入正殿,在殿中分排站立。
开景帝朝下扫视了一圈,皆是青衣女冠,服饰一般无二,他朝身边的宫人瞥了一眼。
那宫人会意,走到前面来,清清嗓子,朗声问道:“哪一个是静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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