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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面具里,呼吸声沉闷而粗重,如同蛇受到威胁一般嘶嘶作响。
他掐住她的脖颈,禁止她说下去。
薄莉的心跳得更快了。
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袭来,令她眼前发黑,后背冷汗直流。
可她必须说下去:“你想想,你的面具被揭下来——头被封存在标本瓶里,放在展览馆里——所有人都看着你,看着你没有戴面具的脸——”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薄莉几乎能听见自己脖颈发出的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更加粗重,仿佛暴怒的狂风骤雨,一下一下拍打在白色面具上。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氧气逐渐变得稀薄,薄莉努力呼吸,保持清晰的语调,“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人……我从来没有嫉妒过谁的才华,你是第一个让我嫉妒的人……”
“我不想看到你变成标本,我想让人们听见你的才华……”
埃里克却没有松开她的脖颈。
他冷冷逼视着她,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
哪怕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她还是被盯得浑身发冷。
薄莉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继续描述他被展览的画面,他会毫不犹豫地折断她的脖子。
幸好,她还有两张底牌没有打出去。
“其实我跟你一样……”
她强忍住头晕目眩,喘息着继续说道,“我妈妈恨我不是个男孩,差点把钢笔插进我的眼睛里……”
这是她根据经理的话编的。
——“波利的妈妈是个疯子,差点把钢笔插进他的眼睛里。”
“她不准我穿裙子,不准我像女孩一样活着——她像给狗剃毛一样,剃光了我的头发……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你,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孩……她会不会多爱我一些……”
脖颈上的钳制倏地消失了。
她赌赢了。
大量空气泵入肺部,薄莉像溺水得救的人一样激烈呛咳起来。
但是,还不够。
她要他站在自己这边,而不仅仅是不杀她。
“跟我合作吧……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另组一个马戏团,”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汗与泪,“你那么有才华,什么都有……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受人欺凌呢?”
还是没有回应。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又回到了冷漠、呆滞、无动于衷的状态。
幸好,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薄莉上前一步,吃力地踮起脚,在他困惑、排斥、惊惧的目光下,亲了一下他的面具。
有那么几秒钟,他失去了所有攻击性,像被抽了一鞭子的狗,眼神几乎是懵懂不解的。
也就是这时,薄莉意识到,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道阴影,一个威胁,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匕首。
她张了张口,想说点儿什么,一抬头,他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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