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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间。
“圣上。”
顾相垂首恭敬道:“泉州来报,泉州知府钱之为畏罪自尽,钱氏上书祈罪,另呈送账册一百二十一本,赃银三百六十二万两,珠宝古玩共四十箱。”
庆喜公公上前,接了顾相手中的请罪书呈送与姬溯。
那请罪书厚厚的一本,姬溯几眼看下去,随手就将它扔在了案上,冷笑道:“速度倒是快。”
请罪书上写,钱之为二子实不忍见泉州一地百姓民不聊生,奈何忠孝难两全,跪请钱之为上书自陈罪状,宗族亦知,其族老将钱之为扣下,清点赃银,欲送京查办,不料钱之为畏罪,于房中悬梁自尽。
钱氏实负皇恩,请圣上降罪。
此前有关钱之为的奏折尽数留中不发,不论不议,本就是故作暧昧,将水搅浑,才好看看是谁跳出来。
不料那大鱼还没跳出来,鱼饵却已经没了。
“这般忠孝节义……”
姬溯说道这里,冷笑了一声。
顾相摇头而笑:“这一招委实高明。”
瑞王遇刺一案,本就可轻可重,圣上丝毫未曾透露出要处置钱之为的意思,钱氏却能先一步将钱之为逼得自尽……钱氏不过是个寒门,不过是出了钱之为这三品知府,这才有了些光彩。
钱氏此举,无异于断尾求生。
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若无确切消息,他们又怎么舍得?
钱之为身后之人能力非凡,若非意外,左右不过那几人。
顾相顿了顿,他本以为是瑞王。
此事借由瑞王南下而起,自瑞王出京,西北那儿便有所异动,虽说兵马未动,信鸽却多了不知多少。
瑞王一到泉州,便先因为一件意外收了钱之为二十万两白银压惊,此后又因一言不合,将钱二公子给卖了……此事看是荒唐,可算作示威,也无不可?
他向来以为瑞王爷心机深沉。
他们这位瑞王爷,本是荒唐惯了的,可他若是荒唐到底,他就认为他是真的荒唐了。
偏偏这位荒唐王爷在民间却少有说他不好的,甚至可以称是有些贤名。
不横行霸道,不欺男霸女,还颇有些急公好义,在京中也算是交友甚广,虽说都是些纨绔,却都是在家中有些份量的……
圣上无子,瑞王亦是中宫嫡出,不论是从谁的角度来说,瑞王的身份都太好用了。
以朝廷正统而言,瑞王本就是圣上一手教养,又与圣上差了一轮的年纪,兄终弟及,亦是正统。
以别有用心之人而言,瑞王若能以圣上亲弟的身份斥责圣上不忠不孝,弑父夺位,先帝另有遗旨……便能以正统之名起兵正国本。
所以,瑞王当真是不想吗?若圣上以宗室为继,同样也是正统,届时皇位与他就无缘了。
当今春秋正盛,除非圣上英年早逝,否则以瑞王与圣上之间差的年岁,他也做不了多久的皇帝,而瑞王与西北那位之间虽有矛盾,可那位有一大致命问题——那位自称是先帝流落在外私生之子,瑞王却是先帝中宫嫡出,与众朝之重臣之子相交密切,朝臣站在哪边显而易见。
最有意思的在于——无论圣上与西北那位之成败,与瑞王而言都有益处。
若圣上胜,他为圣上亲弟,上有太后,他立于不败之地。
若西北那位胜,他乃先帝嫡出,名分、大义都在他这边,若两边纠缠不休,两败俱伤,最终得益得依旧是他——国赖长君,正逢乱局,怎可扶幼主登基?
他若是瑞王,有意帝位,便暗中相助西北一二,以西北动向取信圣上,再以圣上动向取信西北,从中获利,待时机成熟,轻易推一把,无论推哪边,皇位便是囊中之物。
这般一看,钱之为此事瑞王多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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