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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画家,但玛蒂尔达那个做将军的父亲却非逼他参军,逼他延续家族的荣耀,十几年的打骂和斯巴达式教育让他不堪重负,最后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自己的父亲。
玛蒂尔达记得她十八岁的时候,父亲精心地给她准备成人礼的蛋糕和礼服,还给她举办盛大的成人礼,邀请奥丁的各界名流来为他的掌上明珠捧场。
但就在大厅举行欢乐的宴会时,弟弟却因为背不出《君主论》被父亲关在书房毒打了一顿,那天都没给他吃饭。
弟弟的死也没让她那个冷酷的父亲有过一丝愧疚,后来路德维希出生,他把所有的人脉和资源都堆在这个外孙身上。
路德维希出生后,玛蒂尔达其实也没怎么照顾过这个儿子,她父亲把外孙接回家培养,她的丈夫对此也没有反对,那她这个做母亲自然也选择随波逐流。
弟弟当年不是没有向姐姐求救过,但玛蒂尔达却避开眼神,对他最后的求救视而不见。
彻底闭上眼睛,可能活得会更加轻松。
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卷裹于这个时代的潮流中,无法逃避,也无法反抗,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自我意志总是被消解和腐蚀,最后长眠沉溺水底。
可能是因为移情作用,玛蒂尔达看到床上那种苍白虚弱的小脸,罕见地生出些许怜爱的感情。
她坐到床沿,用手帕为他擦拭脸上渗出的热汗。
男孩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照顾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湿润模糊的瞳孔里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妈妈……”
他细声喊道,伸出手指抓住玛蒂尔达的衣角。
玛蒂尔达一顿,却没有拨开他的手指,轻轻地嗯了一声。
管家带医生上楼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男孩虚弱地躺在床上,玛蒂尔达耐心地为他擦拭额上的热汗,她低眉颔首,表情再不像往日那般尖锐,宛如圣母的垂怜,这样场景让他不由地愣住,久久没有出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玛蒂尔达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直到有一天,拉斐尔犹犹豫豫地来到她身前。
“夫人,送给你。”
捧到她面前的是一束含苞欲放的紫罗兰,拉斐尔小声说道:“听管家说,那天我生病的时候,是夫人照顾的我,谢谢你。
还有,谢谢你帮我辞退老师,我其实很早就害怕他的。”
拉斐尔那时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他这些年一直在家里让家庭老师来上课,很少出门,皮肤苍白得像脆弱的纸,稍长的头发垂在肩上,倒真像个清秀的女孩子。
玛蒂尔达望着眼前的花束,想起的却是那晚的歌声:“你唱歌唱得很好听,要是真想感谢我,晚上就来为我唱歌吧。”
“嗯嗯,好的,夫人。”
拉斐尔眼睛亮起来,他自认为这是夫人接受他的开始。
但越是看见那种满怀期待的脸,玛蒂尔达心里阴暗的情绪开始蠢蠢欲动地伸出探手。
不知为何,她罕见地想起自己的父亲,不是说以前没想过他,但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去想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站在弟弟的角度,父亲确实算不上好人,他冷酷无情,霸道又不讲理,残忍的斯巴达教育逼得弟弟用自杀反抗;但他对于玛蒂尔达,他确实是个温柔慈爱的好父亲,只是在合适的年龄到来后,他却也毫不犹豫地把玛蒂尔达嫁给她并不喜欢的人。
人或许都是在人性的边界上游走,时而走到黑的那一边,时而又转向白的那一边。
玛蒂尔达望着面前那张满含期待的脸,她明知对方渴望得到自己的母爱,心里想的却是要狠狠践踏他的这份爱。
她真的是父亲的女儿,玛蒂尔达恍然大悟。
于是,她朝拉斐尔招手:“拉斐尔,你过来。”
拉斐尔疑惑地走上前,她伸出手,示意拉斐尔亲吻她手指上的戒指。
拉斐尔犹豫地半跪下来,虔诚地亲吻她手指上的猫眼石戒指。
在那一刻,她越过这条人性的边境线,把拉斐尔推向黑暗的那一边,连带她自己也一起坠落下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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