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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不比此前的县试、府试、院试等,参加会试都是举人老爷,回到自己县城可以去县学当教谕的存在。
一般只要不违规,朝廷待他们还是宽厚的。
因此,当此考生摇铃说明自己的情况后,赶来的士兵便亲自验证词位老生所说是否有误。
不料,士兵没看出这蜡烛灯芯湿了,甚至他点燃这蜡烛后,火焰在一直燃烧。
士兵拧眉,觉得这考生可能在消遣他们,但也有可能是太过紧张,才如此作态,于是士兵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就在士兵离开后,此考生才写了一行字,蜡烛再次熄灭,又出现了他之前那点燃后不等提笔便灭的情况。
考生再次摇铃。
士兵再来。
又是士兵能点燃蜡烛,但士兵一走,蜡烛就熄灭了情况。
考生第三次摇了铃铛。
这回,士兵直接请了同考官前来查看情况,并且将此前的两次一一说明。
同考官听闻后也皱起眉头,道:“换蜡烛是不可能的,你这根蜡烛已经点了一段,再换一根新的,对其他考生不公平。
且,你这根蜡烛在我和诸位监考士兵看来,都没有丝毫问题,你若再执意说它有问题,那么就给你记一次违规——消遣考官和监考,可以将你直接逐出考场。”
听他这么说,考生不敢再做其他要求,只能自己去点蜡烛,见实在点不着后,抹黑将自己的草稿誊抄下来。
幸好他练字三十载,即便此刻没有光,但凭着手臂的惯性记忆,还是能写出一手好字的。
只是光线愈发暗淡,加之他点蜡烛耽搁了许多时间,待他写完最后一道题后,便到了收卷时间,此考生没来得及检查,就被士兵们收走答卷。
数日后,誊抄、核对答卷的书生发现,有一张答卷的最后几页回答的居然不是考题,而是陈述了自己这些年来留恋烟花柳巷导致身体亏空,年逾不惑却只得一子;后沉迷市井赌坊,花光了自己积攒的银子和妻子的嫁妆。
可自己不思进取,一味让妻子找娘家要钱,来贴补他们生活。
妻子为了孩子读书,倒也豁下脸去,频频找兄弟父母借钱。
如今,孩子十二岁,在二月初参加了县试,不料天寒地冻,孩子考出来后便发起高烧。
这时家里已无多少余钱。
为了给孩子治病,妻子又去亲兄弟姐妹家里挨个跪着求借钱——可她此前已经借过数回,每每都是借钱时满口答应说不日即还,后来还钱时总不见人影。
即便是亲兄弟姐妹,借得次数多了,也难以再借到钱。
妻子好不容易借来了药钱,可当时他自己恰好把会试的报名费等赌输了,便拿了孩子的救命钱前来参加会试。
如今,孩子故去,妻子也投河,自己心中惭愧,书此信一封。
后来,考官们去此考生家中打听。
果然如他答卷中所述,一切属实。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按理说孩子几时故去,妻子几时投河都在他来京城之后,可他居然能在此答卷上写清时间,当真让人难以置信,细思恐极。
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也没讲那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时何似飞看完这个并没有什么感觉,顺手就翻到了下一篇,但现在这个情况,倒是跟那话本巧妙的吻合了。
甚至在何似飞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大雨自天际倾泻而下,不消片刻就在房顶上汇聚成一绺一绺的,再顺着瓦砾边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下。
不消片刻,这‘短线珠’就成了一条条水流,迅疾流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凹。
何似飞原本感觉只是感觉自己腿脚处偶尔溅来几滴冷雨,让周身黏腻的湿冷感增加,虽说很不舒服,却也不怎么影响他答卷。
但随着雨势增大,何似飞感觉自己小腿以下的地方几乎全都湿了,凉飕飕的贴在身上。
即便是何似飞这种年纪不大又经常锻炼的少年,都不免打了个喷嚏。
冷。
此时,号房区传来摇铃声,紧接着是考生的声音——“官爷,漏雨——我能换个号房吗?”
士兵们在雨中走动的声音不小,似乎在商量怎么解决。
片刻后,那考生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求:“官爷,我、我今年都三十有一,会试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只是想换个不漏雨的号房……油纸伞这么撑着,万一我一个不注意,把答卷打湿了该怎么办?”
考生态度谦恭又心酸,让不少学子感统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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