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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内,
德妃漫不经心的做着针线活,两个袖子接在了一块也没有发现,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从门口扫过。
绿嬷嬷心想,自家八方不动稳如泰山的主子,今日到如此心急,不由得劝慰道:“娘娘,周安带着他徒弟就在宫门口候着,只要瞧见了四爷和四福晋,马上就回来禀报,不能错过,您放心。”
德妃继续做着针线,没有接话,绿嬷嬷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从昨天晚上盯着做好的奶糕,就想笑,弘晖阿哥几个月大小的人,怕是无福消受了,主子也是关心则乱。
德妃摸着早就准备好的虎头帽,思绪飘到了胤禛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还年轻,初为人母的喜悦没有尝到多少,生产之后自己力竭昏迷了,再醒过来阖宫皆知皇贵妃有了儿子,而她成了贵人。
那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皇上轻飘飘一句话就成了别人的儿子,自己还得感恩戴德。
没有人知道那些时日躺在阴暗的房间里,自己心里时多么的痛苦。
可是德妃自认为不是无知蠢妇,从不肯在人前表露一丁点对胤禛的慈母之心,这孩子既然已经抱养到了皇贵妃膝下,那就只能是她的孩子,不能有自己这个出生低的生母。
每半月一次的请安是她那段时间最快乐的时光,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偶尔有机会看一眼渐渐长大的孩子,皇贵妃将他教养的极好,小小年纪吃了自己准备的奶糕,还会拱手称谢。
“谢谢,胤禛很喜欢。”
再后来,德妃再一次怀孕了,她被新生儿冲昏了头脑,那段时间彻底忽视了胤禛这个孩子。
宫里别有用心之人将胤禛的身世讲给他听,德妃还记得幼童固执的等在永和宫门口,逼走下人之后问自己的那句话。
“你是我的亲额娘吗?”
当时自己怎么说来着?
“阿哥的额娘是皇贵妃,我是你庶母,阿哥不要记错了。”
宫里长大的孩子当然不是傻白甜,胤禛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心里是明白的,皇贵妃为此大发雷霆,除了奴才们被发卖,连胤禛也接受了惩罚。
从此以后,德妃连浅显的关心都不敢表露,再加上养在膝下的孩子更能宽慰己身,两人的关系疏远到了极点。
后来,皇贵妃去世了,胤禛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德妃的身边。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出那个天真的问题,却也再也没有喊出一声母妃来。
“娘娘”
二字是皇宫对一宫主位的尊称,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嘴里喊出来多少有些讽刺。
德妃知道,后宫里不少人暗地里笑话她,说她卖子求荣,用亲生儿子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只是她当年不过一届宫女,皇贵妃随手一指,就定了她后半生的荣辱,这样身心不能做主的屈辱又有几人能体会呢。
胤禛也不是不孝顺,只是两人对话举止皆如对本宣科般的标准,干巴巴的没有半点温情。
只是孩子如今大了,已经到了做阿玛的年纪,德妃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这么相处着。
“娘娘,四爷到了。”
周安,永和宫的总管太监恭恭敬敬的汇报。
德妃从回忆里抽出思绪:“绿嬷嬷,快去领进来,屋里再加个炭火盆子。”
宜婳抱着弘晖在胤禛的搀扶下迈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屋里温度极高,绿嬷嬷更是罕见的热情:“娘娘一早就等着爷和福晋了,总算是到了。
这就是弘晖阿哥吧,真是灵巧,像极了四爷。”
拖了弘晖这个小不点的福气,宜婳夫妻两个在永和宫被前所未有的盛情款待了。
德妃先是看了一眼胤禛,看着面色如常,身形也没有多大改变,倒是知道疼媳妇了,进门还扶了一把。
随后,目光被宜婳怀里的襁褓吸引住了:“老四家的,快把弘晖给本宫抱来瞧瞧。”
德妃早有准备,身上手上碍事的首饰一件不留,只有发髻尾部别了一根步摇,护甲什么的早就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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