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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赵元冲已是到了书房。
坐在案前,他提笔时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打开一方淡色黄笺铺平了。
辰良一看赶忙上前磨墨,那种笺是太子呈给陛下的。
到底是在外边站久了,晨起时还喝了些薄酒,这会儿进了屋里一暖和,便要时不时的轻咳几声。
常淮安看了,只是叹气摇头。
赵元冲也不在意,蹙眉书写,那眼神却冷的好比窗外未消的积雪,直教人看着心惊。
今日,京城有名的美人李婉韶抛绣球招亲,一向十分在意的那人要去抢那名门闺秀的绣球。
他居然真要去抢人家的绣球?莫不是真想想到此处,赵元冲的眉头锁的更紧。
谢玿旧时一向贪玩,不肯规规矩矩听学读书。
小时候,兄弟几人常一室听刘太傅讲学,自己隔着帘子便能听见那边刘太傅的呵斥声和竹板接肉的声音。
正在读书的太子放下书卷,这声音…元珵体弱多病,元炽年纪太小不懂事,那肯定又是…摇着头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掀起帘子走出来,“太傅且慢,阿玿还小,不喜读书也是常理,太傅教导便是,切莫再打了。”
那玉雪可爱、粉妆玉琢的小人儿一见来人,立马小脸一皱,哭啼着跑过来,“二皇兄,呜呜…”
刘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子殿下,老臣受皇命为师,行责罚之职实是迫不得已…是老臣,老臣实在是教不了小爵爷了,您看看,看看这…”
赵元冲凑过去一看,只见太傅的桌案上墨迹涤荡,几卷被这老儿视为珍宝的古书籍尽数没过,已然是毁了。
再看一眼埋头在自己怀里的脑袋,脸上犹自挂着泪痕,嘴角却一动一动的窃笑着。
心中再叹了口气,赵元冲护住怀里的小东西,做辑道,“这实在是阿玿的不对了,但请太傅念在他年纪小不懂事,不要与他计较才好。
我记得宫中尚有些藏书,待我向父皇请了旨,寻来一些让阿玿亲自送得太傅府上赔罪可好?”
“太子殿下!
这怎么敢当呢!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刘老头儿哆哆嗦嗦地抖着白胡子,撩袍作礼,一脸的受宠若惊。
却不见下方三尺的小人儿对他撇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珠白多黑少,显是叹他此举滑稽夸张。
事后,那人虽是极不情愿,却还是被恭诚伯硬撵去了刘府,奉了茶,认了错,一连好几天被罚抄书,闭门思过。
想来已有十个年头了,可那人顽劣的性子却一点未变。
赵元冲沉吟着收了笔,将黄笺悉心用御折夹好,递给辰良,想了半刻,却又收回来,道,“罢了,这个…还是我亲自给父皇吧。”
“诺。”
只是这片刻间,听得竹帘轻动,门口一阵喧哗。
赵元冲握着锦折的手蓦然微微一颤,怔忪片刻,却缓缓坐下道,“淮安,出去看看,若是小爵爷又打碎了花瓶,叫他不要急着窝藏销赃了,让人收拾了吧。”
常淮安嘴角动了动,脸上强忍了笑意,应了一声便去了。
半响后,忽一阵劲风扫过,你道来人怎生模样?来人竟正是那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公子。
只见这公子杏目修眉,而巧鼻饱口,鹅卵玉面,如梨花方沾初露。
玉钏撺乌发,其上坠几颗细碎的深海明珠,衬着那一副修身美态,任谁看了都觉得此人飘举出尘,容止摄人,可偏偏那性子…来人径自伸手拿了红木小几上的温茶一口饮尽,“啪”
一声将纹龙鎏金的茶盏重重拍在几案上,也不顾一旁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面色如何,只管大马金刀的往椅中一坐。
摆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僵坐了许久,也不见往日温柔的皇兄开口询问,谢玿只偷偷望了一眼,就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揉了揉。
没办法,着凉了。
赵元冲听到了,眼睫一动,复又不动声色的翻了一页指下书籍。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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