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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非黑即白的目光看待这个时代,那日子就甭过了。
郎追只能骂一句:“这破世道。”
傻阿玛和帅妈妈搭建的小四合院像个乌托邦,郎追在里面过了两年多的太平日子,直到月红招这事发生,郎追才想起自己身处怎样一个年代。
说完八卦,那德福从郎追手里接过一块盆儿糕,塞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吃完盆儿糕吃沙琪玛。
那德福感叹:“弟弟,你家好吃的可真多。”
郎追看他瘦瘦的样子,又塞了一块豌豆糕:“那你多吃点。”
郎善彦帮月红招正了骨,又给了药膏让他自己敷,收完诊费医药费,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作为家里有媳妇的人,郎大夫不愿和梨园人士有太多往来,要是秦简以为他生了花花肠子怎么办?
谁知过了十来天,月红招又到了东绦胡同,他来的时候是辰时,郎善彦已经去济和堂开门营业了,栀子姐带着二香打扫,大香在喂鸡。
这些鸡是郎善彦前阵子买回家,专门养来吃蛋的。
郎追坐在小板凳上剥茶叶蛋,小手指抠着蛋壳,剥好的壳也不丢,而是放碗里,待会儿要拿药杵子捣成粉,和到鸡食里喂鸡,给下蛋的母鸡补钙。
秦简在院中练拳,拳风呼呼,他听到敲门声,她收招卸力,嚷了声“来啦”
,小跑去开了门。
门一开,秦简和月红招俱是一惊。
月红招惊讶于眼前年轻妇人的英气魅力,郎夫人身段高挑而肌肤雪白,如一尊等身玉雕,然目光湛然有神,腰背笔直,像是话本里的侠女。
秦简则觉得月红招像一盒装在瓷盒里的胭脂,看着清雅,细品却觉脂粉香扑面而来,只是他伤势未愈,面色依然苍白。
她礼貌地问:“月老板来此何事?”
月红招行礼,手握着信封:“郎夫人,庆乐班马上就要去津城了,几日后会在合芳茶楼唱最后一出《棋盘山》,红招在合芳茶楼留了包厢,想请郎爷赏面一顾,这是戏票。”
秦简伸手:“给我吧,我晚上和他说。”
月红招又屈膝一礼,双手将信封递上:“谢谢您。”
秦简很和气:“没事,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大人们客套着,郎追走到秦简身边,好奇地看着月红招身边的男孩,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男孩看着与那二香同龄,七八岁左右,沉默地站在月红招身边,见两岁的郎家小爷一直看着自己,琥珀眼干净明润,可爱得很,他眨了眨眼,冲郎小爷露出一个带着憨气的笑。
月红招说:“自从被涵王府赶出来,京城里也没别的药堂肯给我看伤,济和堂于红招有救命之恩,梢儿。”
男孩扑通跪下,对着秦简咣咣磕了两个响头,把郎追唬得往后一跳,男孩又爬起来,把沾了灰的手往衣摆上擦擦。
他脆生生地说:“郎夫人,我叫月梢,谢谢您救了我爹,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秦简忙客气地回道:“我们只是尽了医者本分,当不得如此大礼。”
月红招认真说:“应该的,我姓月的虽从事贱业,但也明辨是非,识得好赖,郎大夫是好人,郎夫人您也是,你们一家都会长命百岁的。”
他福了福,带着儿子走了。
秦简稀奇:“这月老板,看动作和神态像女人,看做派又挺男人,真有意思。”
郎追则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了,月梢是民国时代的名伶,他的名气大到哪怕是从不关心京剧的人,都知道有过这么一号人。
于是他也稀奇起来,没想到哇,再过个十几二十年,那有点憨气的小孩子会变成民国顶流呢。
郎善彦是喜欢看戏的,在没有手机电视的年代,戏曲是人们最喜爱的娱乐方式之一,郎善彦小时候随外祖学医,每每有了进步,外祖的奖励就是带着他去茶楼里听一下午的戏。
如今京城一流的角儿亲自来请,秦简看着也没有意见,那还有什么说的?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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