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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朝看着那两位兄长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周围士兵们已经死得七七八八,而殿外的呼喊声已经逐渐渐弱,这才慢吞吞地命令身边的影卫:“把殿内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
鸦九与画影如两条入了水的蛇,只见其影不见其身,诺大的宫殿中只能听到两方缠斗的士兵与护卫们接连惨叫。
不多时,整个殿内平滑的玉石地板上全被都被层层叠叠蔓延开的血水侵染,又腥又臭,让人闻了欲呕。
寅时初,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太子的长剑,‘嗤’地插-入大皇子的胸腔,两人眼望着眼,一个锁眉,一个不可置信。
太子松开手来,大皇子踉跄地退后两步,嘴角流血似乎要笑,最后弯成了苦恼的表情跌靠在大殿一人高的香炉上,摇晃几下,再缓慢的滑落在地。
太子屏着一口气,转向顾元朝:“你何时回来的?”
顾元朝轻笑,闷不吭声。
两兄弟都知晓,他何时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准备做什么?
太子又说:“我没想到,最后的敌手是你。”
顾元朝瞥向依然处在震惊中的大皇子,低声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真的要杀了他。
记得,小时大皇兄还救过你的性命。”
太子冷哼:“我更加记得,多年前也是他派人穷追不舍地要杀了我。”
两人似乎都想到了那一场策划已久的暗杀。
当初,如果没有顾元朝和夏令涴奋不顾身地做了诱饵,那么当今的太子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就算心如钢铁,太子也忍不住付出片刻柔软:“七弟,我们一定要相争么?”
从小到大,太子一直没有亏待过这位弟弟。
相比大皇子对老四、老五的拉拢利诱,太子与顾元朝算是一对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
不说对朝廷的贡献,就性子而言,这两人几乎是半斤八两。
太子冷静自私,顾元朝小肚鸡肠,太子越唯我独尊的时候,永远都是顾元朝没脸没皮地对着他泼冷水,还让人怒其不争没有皇家弟子的傲气;太子在父皇面前夸夸其谈上演父慈子孝地戏码时,永远都是顾元朝明明才学不如人,还要与太子针锋相对戳破他的谎话,让太子下不了台面。
太子与大皇子是大事相争,太子与顾元朝倒成了寻常兄弟之间的相互争宠斤斤计较,都想要在父皇面前博得赞赏。
太子会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面上笑嘻嘻,转背就让人烧了他的轩室;顾元朝扭着胳膊与太子打架,两个人面对面的相互拆台扯皮互骂,转头却可以坐在宫殿屋檐上喝酒吃肉。
太子可以毫不犹豫地与大皇子举刀相向,一时之间却无法对顾元朝竖起最坚强的堡垒。
顾元朝一点点抬起手中的银枪,干脆利落地舞了个枪花,淡淡地道:“六哥,有的东西憧憬了一辈子,没有轻易放弃地道理。
不管成败,都要试试。
败了就认了,胜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太子脸色一凌,从腰带中抽-出软剑来,直立而待。
殿外倏地飘来大片的乌云,将整个天色压地沉甸甸。
半刻,轰隆隆地雷声响彻云霄,云层所到之处血味更浓,不时有利剑般的闪亮雷点划破黑暗,噼里啪啦地乍现在皇城的一角。
殿内,婴儿臂膀粗地蜡烛淌着泪,点点白-液顺着青铜地烛台落到地板上,像是绽开的泪花。
‘叮’地一声,本来静立的两人一瞬间已经交锋。
黑暗中,只能看到兵器划过的银光,无风无雨的宫殿中不时听到衣裳的破空声,汗水飞溅的残像。
还有,被压抑到如丝的呼吸声。
劈啪,闪电炸开殿檐的麒麟兽时,正好照亮两兄弟面上坚忍地痛苦表情,一触即分。
闪电,再一次劈在殿前台阶上,伴随着不知谁的血珠在空中飞扬,又是瞬间分开。
接二连三的,黑暗中尖利的金属划空声,还有热潮的呼吸,让人觉得越来越闷。
哪怕如此,还无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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