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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采莼看一眼白玉堂,道:“五哥,咱们还是赶紧先去……”
后半截话她不曾讲出口,白玉堂却知她是忧心梅鹤,便向王朝告辞,两人匆匆望庞府的方向去了。
>>襄阳王败落之事传到庞府里,比到开封府要早许多。
自从庞煜认罪,被羁入御史台狱后,庞炯便像是失了魂一样,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内,几乎不吃不喝,任是谁来劝,都被他赶出屋子来。
襄阳王被擒,给庞煜送信来的是梅鹤。
她手中攥着那封书信,推开了庞炯的房门。
庞炯本在榻上昏睡,披头散发,面色憔悴,半睁眼见了梅鹤,只把手抬起来,望她挥了两挥,示意她莫来烦扰自己。
梅鹤把书信掷在他榻上,漠声道:“襄阳王败了。”
庞炯怔了一瞬,把脸埋在锦绣被褥中,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玉枕文帐,雕梁画墙,春未至,雪霁后半指宽的斜晖从窗缝里流进来,把屋中的昏暗裁出一道明的罅隙。
梅鹤望着犹自恸哭的庞炯,冷笑一声,道:“二郎替你挡了祸,你该大笑才是,该吃酒啖肉,自在潇洒,安安稳稳被宫中姊妹关照一辈子。
多少人享不到的清福,叫你一人享,作甚么哭?”
庞炯仍大哭不止,引得立在屋外侍奉的莺莺燕燕都探了头,进来瞅屋里的光景。
家丁前去唤来庞太师。
太师见庞炯哭得凄惨,又见梅鹤冷立一旁,并不出声劝慰,嫌恶了神情,朝梅鹤挥手道:“你来只惹得他伤心,怎不晓得躲远些?”
梅鹤斜乜庞太师,退开一步,正要转身出门去,却听得身后庞太师安抚庞炯道:“炯儿,改日为父和烟儿说去,向圣上把你安乐侯的爵位讨回来,到时候便是为父不在了,你也有享不尽的金银,穿不完的绫罗……这襄阳王被擒,是好事,押回京城来,只要这奸王同他党羽一死,这世上便无人知晓你先前所为之事……”
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梅鹤气得浑身颤抖,阖上眼,仍挡不住眼泪溢出来。
往日之事历历在目,庞炯的嚣张、庞母的冷眼、太师的疏离,她忍气吞声这些年,直到庞太师大骂庞煜,将所有罪行全推在了他身上,只为了保这一个软弱自矜的长子。
襄阳王起事那日,庞煜便知大劫将至,如今能以一人之身,消全家之灾,于他而言,已是大幸。
他把令传下去,解散了鸿渐阁。
“千里浮云连翅羽,一朝散作浮云去。”
从前同舟共济,如今流散天涯,永不再晤,也算是遂了他的愿。
可是梅鹤不甘心。
她为了庞煜隐忍多年,不是来换这么一个下场的。
她缓缓转回身,红着眼眶,嘴角是讥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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