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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约是南朝史上最简陋、最迅速的帝后婚礼了。
从孟七七点头,到婚礼只用了两天时间。
这消息在整个南朝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上至孟狄获与李贤华,下到田塍巷陌的升斗小民,谁都没能预料到这桩婚事的来临。
李贤华一知道这件事情,便立即来见孟七七。
她是深知女儿对上官千杀那段情肠的。
这变故陡生,其中必有蹊跷。
然而孟七七只是简短而坚定得告诉母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除此之外,无人能劝,也已无人敢劝。
安阳公主即将与新帝大婚的消息,总归是最大范围得传扬出去了。
北至漠村以北,南抵南岛以南,南朝无人不晓此事。
孟七七召来张新敬,顶着六日不曾歇息的疲倦,如此这般吩咐下去;至此,她的心情忽然放松下来。
好像在她心中,战神大人已经死了。
或者说,是她陪他一起死掉了。
她睡了整整两天,醒来的时候好好吃了一餐饭,洗漱之后,对镜梳妆。
镜中人容颜正茂,杏眸眨也不眨得望住她,似有一派无辜天真;然而睫毛一闪,眸底犹有暗云翻卷,涌起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是她,又不是她。
西天的月牙一点一点爬上了树梢,没有祝贺的人群,也没有唱歌的喜娘。
孟七七一个人坐在闺房中,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静静盯着慢慢燃尽的红烛。
烛泪悠悠滴落下来,像是谁眼中泣出的血珠。
“公主殿下,一切都备好了。”
张新敬的声音从外面悠悠响起。
孟七七对着镜中人嫣然一笑,拎起裙摆缓缓走出闺房。
入轿,换马,一路上喜灯两侧映照,直至京郊万仞之高的静湖崖。
南宫玉韬在崖底等候,他一袭红色新郎服。
这样跳脱热烈的红色非但没有压住他,反倒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目光灼灼如薄冰映春日。
只是静夜中细细看去,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当真汪着一片薄冰,如冬日的原野,冰封万里,不见生气。
“你准备得倒是齐全。”
南宫玉韬看着孟七七慢慢走到跟前来,睫毛一点点垂下来,旋即又望向高不见顶的崖端。
静湖崖,断崖之上是缓缓流动的湖水,断崖之侧却是飞流直下的瀑布。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到崖顶湖边,湖中有一叶小舟。
小舟随着湖水涌动的方向缓缓向着断崖之侧荡去,两名护卫立在小舟上,向反方向划着桨,让小舟留在原处,缓缓打着转。
南宫玉韬驻足湖边,环视四周,三面埋伏中的弓弩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淬毒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幽蓝色的光,似一只只狼的眼睛。
“你准备得倒是齐全。”
南宫玉韬又说了一遍,嘴角似笑非笑。
孟七七取出随身带着的金印。
张新敬在一旁恭敬地捧着一份只等用印的文书。
这金印落下,便给了这次大婚法理上的记载,也给了南宫玉韬继任帝位的资格。
不过在那之前,孟七七左臂轻挥,莹白瘦弱的手指在大红的衣袖下一闪即逝,“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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