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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眼沉声道:“日后若受了伤,先顾着自己。”
我一怔,呆呆去瞧曲徵。
他却没有看我,浓密的眼睫浅浅阖着,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一圈好看的剪影,清雅俊逸,恍若谪仙。
这一句清言淡语,到底有几分温度是真?
我心中忽地涌起千百滋味,鼻间便莫名的酸了。
自与曲徵定下婚约那日起,无论他待我多好,我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温雅浅笑永远都是他的面具,就算他掩饰得再好,那一刀都在你的背上你的心里,断断不可忘记。
你要提防他,利用他,更不可以爱上他,因为这婚约,本就是互相利用的笑话一场。
数次的出手相救,包括为了你跳崖而身受重伤,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以为是因为他对你有情么?根本不可能!
连苏灼灼都入不了他的眼,你不过是一个镖局的下人,又有哪一点及得上苏灼灼?
这些,我原本那么清楚。
可是从甚么时候开始,就忘了提醒自己,那些我被打动的事情其实都是利用与计谋。
所有的一切开始混乱,我担心他胜过担心自己,为他上药甚至忘了自己的伤口,只是瞧着他心中都觉得无限欢喜……
无论他是瑾瑜还是曲徵,无论他害过我或是如现在一般待我那么好。
其实我早就有些预感,只是心里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罢。
原来,我是喜欢曲徵了。
原来,命运兜兜转转造化弄人,情之一字,心不由己。
终究,是逃不过。
我缩回手,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忐忑,只怕被曲徵一眼瞧出了甚么,便佯装不舒服匆匆推门落跑。
不巧刚一出门,便撞见了这家舍的主人。
山中人多淳朴,大娘姓王,很是热心,因我三人住进来,她和女儿只能挤在自家的炕上。
即使这般,王大娘仍是热情的替我收拾了床铺,还端了退烧的药给我喝,热气腾腾的汤汁下肚,睡意一下子袭来,这两天我也实在累得乏了,是以刚刚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但却梦见曲徵练了璞元真经提了把杀猪刀来追杀我,委实十分惊悚。
醒来已是傍晚,大约是汤药效用绝佳,我出了一身汗,只觉神清气爽,又不想去见曲徵,便索性去伙房帮大娘做晚膳。
大娘早年丧夫,一人独自拉扯一双儿女,十分不易。
此时她儿子阿牛耕地还没回来,女儿小娥去村头卖手编竹筐了,今晚又多了三张口吃饭,她一人忙不过来。
然伙房于我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是以帮着帮着,大娘便被我撵出了伙房,不过半个多时辰,晚膳已大功告成。
杂粮地瓜饭,玉米面贴饼,冰糖萝卜羹,小鸡炖蘑菇,清蒸南瓜,鸡刨豆腐,粉蒸白肉……不过皆用了普通的农家食材,然做法心思不同,是以就变得精致诱人起来。
大娘目瞪口呆,随即目光在我上三路下三路来回打量,笑容愈发显得浪荡,只问我芳名贵庚祖籍婚否有没有兴趣认识他家阿牛云云。
难得有人如此赏识,我心中得意,但忆及自己闺名造下的孽,只好掩面娇笑:“呵呵呵呵……人家、人家名叫小婉。”
话音刚落,我便被人从侧面喷了一脸汤水,非弓擦着嘴咳嗽道:“百万妹子,打诳语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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