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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个普通人也会在陌生危险的环境里因为精神紧绷而辗转反侧、噩梦缠身,秦游警觉性尤其强,反而睡得死沉,这个反常的事实就连他本人都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额角,懊恼之余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鼻尖萦绕着沉香的气味,眼前是韵味古朴的床梁,四周都悬挂着红色的纱帐,一切都意料之中的全然陌生。
秦游这才意识到了自从醒来就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的笛音。
那笛音婉转凄凉,幽怨绵长,如同一阵极度悲戚的泣诉低鸣,但又莫名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效果。
但无论多么美妙的乐声在秦游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耳朵里,都沦为管弦呕哑,不至于嫌弃难听,却也引不出什么衷心的品鉴和赞美。
秦游掀开身上一层红绸金绣线薄被,发现那件破烂的衣裙早就被人换掉了,他身上竟然穿了一件棉质的圆领长衫,实属跟这个世界的背景格格不入。
仔细一摸,就连里边的平角裤也被换了,背上原本应有的黏腻感也不复存在,显然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清洗过了。
虽然全身的全部器官都还在正常运作,也没有缺肝少肾,但秦游莫名还是有种被冒犯的古怪感。
有一件现代化的合身衣服实属不易,他不再奢求一双棉拖,便赤脚踩着地毯下了床。
床帘刚掀开,他便听见那低沉的笛声被一声刺耳的叫声打断:
“他醒了,他醒了!”
于是秦游一眼望向对面窗台的目光硬生生被中途截断,转移到了另一头——
那是一只站在金丝架上的模样新奇的鸟。
看上去像是缩小了一倍大的雕鸮,羽毛却是鲜艳的红色,它在那做工精美的站架上上蹿下跳,就如同一团夺目的火焰。
秦游一眼望过去、竟然从那两只浑圆的眼睛和尖喙间看出了几分盛势凌人:
“木头桩子,你媳妇儿醒啦。”
这儿化音说得惟妙惟肖,却是从一只怪鸟喉咙里发出来的。
秦游一时新奇,自然忽略了这句鸟话的内容以及笛声的戛然而止,他听得手痒,按耐不住想上前去逗那只鸟。
没想到他的手指还没碰见鸟羽毛,就遭到了嫌弃:
“走开走开,有夫之妇别污我清白。”
那红尾鸟极富人性化地跳开半米远,抖抖羽毛,脑袋拧过一百八十度,竟有模有样地看着秦游上下端详起来。
“先纠正一下,”
秦游余光瞥见窗台上的时穆已经将笛子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
“先不说我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如果硬是要安个名分,也得是他相公,有妇之夫好吧?”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被逗乐了,虽然好感度丁点没涨的前提下乱说话等同于作死,但他打不过老怪物,就偏要在言语上占点便宜。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不但时穆没有反应,连那鸟也瞪着眼睛愣了。
大概僵持了几秒钟,其间那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了许久,终于小声嘟囔道:
“居然是个不怕死的,难怪木头桩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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