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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历四月,林若雪收到了江淮千里之外的第一封来信。
依旧是羊皮信封以火漆封印,林若雪已经不记得自己拿到手上是什么心情,她迫不及待拆开信,几枚熟悉的小楷映入眼帘:
“吾妻阿雪,见字如见我。”
她的手指在这一行字顿了一下,轻轻摘掉信上那根白色的翎羽。
掉落出一片火红的树叶。
赤云枫,独生于边陲一带的树种。
鞑鞑苦寒之地,没有春夏,只有秋冬。
京都才刚入夏的日子,塞上的枫叶已经红了又红。
千里跋涉,火红的色泽已经微微染上了黄,原本平展的边缘也颠簸得略微卷起,浅浅发干。
林若雪将赤云枫拿在眼前,细密的日光穿过叶子给她的面孔染上暖意,恍惚中,她似乎透过薄薄的叶片,望见了千里之外的捡叶之人。
万里无云的塞外,火红的赤云枫林蜿蜒如炽,少年武将独立荒芜的漠上,单手扶着腰上佩剑,风吹起他的战袍猎猎翻飞。
昨日他的队伍又胜了一仗,将士们都在驻扎的帐中睡得安稳,江淮独自一人走在曲水那端的赤云枫林中,战靴踏在堆积的枯叶之上沙沙作响。
“少将少将,您怎么在这啊!”
丁木拎着食盒急匆匆赶到林子里,弯腰大口喘着气,稚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跑得头上的皂布小帽都歪到了一边。
丁木是行军途中被江家军救于敌军刀刃下的小童,十二岁年纪就失了父母,往后生活也艰难。
刘宁看他年纪小人尚且机灵,就让他跟在主将江淮身边,做个打杂洒扫的小书办。
“喊什么喊!
说了八百遍了,少将午休时要肃静!”
紧跟着,另一身穿战袍的男子从他身后跟着冲出来,猛得拍了一下丁木的脑袋,同样气喘吁吁道。
来人灰色战袍,却没有身披软甲,意味着这样的人是在幕后操使而不用上战场的。
此时一双细长的小眼睛被丁木气得铮亮,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几个字。
。
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淮少时的玩伴,如今的军师,刘宁。
丁木原本心虚,他偷偷瞟了眼江淮。
少将一身银白软甲笔挺,仿佛没有察觉似的背对着他们立在那里,依旧是平时那副淡漠冷清的样子,似乎没有生气。
丁木有惊无险地在心底松一口气,讪讪揉着被拍了一巴掌的脑袋朝刘宁解释道:“军师您莫要急燥嘛,我是看少将没在帐中,担心他没吃饭饿肚子才着急跟过来的!”
刘宁无声地瞪了他一眼,朝江淮站着的位置走去,“少将,鞑鞑那边号称第一猛将的拓跋坦已于今日辰时伏诛,临死前我们的人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江淮微侧过身,接过刘宁递给他的一片密函。
他拿在手里端详了半晌,最后将密函在手中撕了个粉碎,冷笑了一声道:“果然,对面有我们大乾的人。”
刘宁也垂眸道:“如少将所料,我朝还是有人反了水,只是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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