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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皇上关怀。”
裴凌筠颔了颔首离开后,沈恒烨独自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满城的巍峨风光。
思及此后再无王仲明与沈绍祯这两个死对手,犹有阵阵清爽的春风拂过四肢百骸,甚是畅意。
沈绍祯与王云宁的那个孩子也是罪臣之子,赐死......
似乎也是合规矩的。
算了,还是回去问问皇后的意见吧。
办理丧葬礼的这些时日,裴凌筠表面上看着冷静木然,事实上心都空了,皇后早就很埋怨他们对容卿音不好,常常劝他们赶紧收手。
皇后早已后悔当初逼着容卿音与裴凌筠和离,总说容卿音是个好姑娘。
沈恒烨叹了叹气,负手下了城楼,往皇后宫中走去。
裴凌筠回到府中,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日,却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萧然。
“父亲,您错了,真的错了。”
十三岁的裴玥很失望地看着他,声音哽噎着:“纵使您有再多的苦衷,再多不得已的理由,您也不应该如此伤害母亲。”
“母亲前半生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跟着您,您为了官位,为了给祖父祖母他们报仇,我能理解,可您也不该瞒着母亲,什么都不解释,还娶了那个姓王的女人,在母亲面前扮恩爱时,你可想过母亲有多难过!”
姑母也说过这样的话。
裴凌筠握紧了拳,心口蔓延着钝痛,怔怔地看着满脸伤痛的女儿,动了动唇哑声道:“玥玥,我只牵过那个女人的手,没有其他了......”
“那您还想做其他事吗?”
裴玥听了随从的解释,知道他与那个姓王的女人没发生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您凭什么认为冷落母亲,让外人觉得您不喜欢母亲,喜欢的是那个姓王的女人就是在保护母亲?您是在为母亲好吗?您不是,您是太自私了,您太会权衡利弊了,您觉得这样的保护方式最不需要费心思对吗?”
“玥玥,不是的......”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理解您对母亲做过的事,我跟阿弟永远不会原谅您。”
裴玥吸了吸鼻子,瞥了他的双手,嗤声道:“您的这双手牵过别人,还是脏了,您也别再把母亲的灵牌拿走了,别再来叨扰母亲的清净了。”
话音甫落,裴玥提了提裙子,跪拜在地上,尚且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清冷无情:“多谢,父亲。”
这是裴玥一生中最后一次喊其父亲。
裴玥转身走到廊檐下,牵着裴璥的手回了自己住的别苑,离秋时苑最近的一个别苑。
裴璥回头看了眼院中的人,眼中全是漠然。
不知过了多久,裴凌筠才迈着步子去了秋时苑。
站在秋时苑正寝前,却迟迟不敢踏进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
终其一生,他为了权势,双手沾染了污秽,并非如玉竹那般清白正直。
终究还是负了她。
大概是报应,他在三十四岁时,已是满头白发,心悸而卒。
原来前世的自己果真做了这么多错事,伤她这么重。
这是梦醒后的第一句苦叹。
头一阵阵地疼着,前世发生的种种,此时清清楚楚印在了脑子里。
她的话,玥玥的话,都如一段段白刃直刺进他的心里,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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