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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问起取寒冰泉的事,竖亥便告诉我们朝阳谷北面路途艰险,千峰万壑阻塞其间,更有食人兽山膏出没,愈靠近黑齿国北边,天气愈加寒冷,道路也愈曲折,车马难行。
扶桑城因扶桑木而得名,背靠青丘山,山上终年积雪,水神天吴便住在青丘山巅,这把守着释冰泉的怪物人面八首,八足八尾,青黄的皮肤,赤炎的毛发,他凶残暴虐,少有人近得了它。
更有善灵守在天梯顶上,没人能越过它往前走半步。
“恐怕你说的这些是无法阻止我们的,”
陈永看看我们。
“既已知道怎么做了,千难万险又算得了什么?”
刘富宽也回答道。
阿葭蛉徳看看他们俩,笑着说:“恰恰你们是不能去的。”
“为什么?”
陈永和刘富宽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受的角狼之伤抵不住青丘山的冰雪气候,寒气逼体,狼毒复发,只怕到时要救的人就是你们了,”
仝袤回答。
“取释冰泉的事让我们来,你和刘富宽留下好好养伤,待救出李方贵,你们伤愈,还原样的六人去寻找小里村,”
周培江劝道。
“李方贵是因为救我才被困寒冰,得我去,”
我振奋地紧攥拳头。
周雨江站起来,也双拳紧握:“还有我。”
陈永、刘富宽和周培江也表示不放下任何人。
稍坐片刻,有谷主派的人来接姜尚和竖亥法师到宫中叙话,仝袤和两位老者随侍从离开后,我们闲聊一会儿,也觉得有些困累,阿葭蛉徳把我们带到各自的卧室,安排妥当之后才离开,五个人五间卧室,都是独立的四合小庭院,这不禁有些奢侈又过于清幽。
突然的独处不禁令我升起思乡之情,它冲破那浓浓睡意,卧房温柔的烛光闪烁,在桌前呆呆地坐了几分钟。
薄云渐散,月色如华,照着窗棂上摇曳的树影,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我不禁过去打开窗户,依着窗沿欣赏皓月下庭院深深的美景和院子外探到天空的山影,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又在这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谁?”
我激灵一下,谨慎地挨近门问。
“是我,讙朱国的凿昂”
门外人回答,“竖亥法师有请。”
“讙朱国?你是和法师一起来的朝阳谷吗?”
我开门去看,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立在门口回答:“我自小生活在平丘和范林之野,十五岁时随家人到朝阳谷,如今快三年了。”
听说法师叫我,便不假思索,随他走进空寂的游廊,穿过绿荫曲径,出了院门,又有两个守夜人轻轻把门合上。
两匹雪亮的白马候在门口。
我俩快马加鞭继续沿明溪逆流而上,跑过俯城平野牌楼林立的街区、宽阔的训武场和朝阳谷兵器库附近的大道,跑出另一面副城门,我们在城门前广阔的平原带更快地飞马狂奔,直到平原尽头隐隐起伏松林山坡才放缓速度,月光透过疏疏密密的针叶,微风轻摇下点点光雨。
马在松林里之字形的山路上向下行走,我突然意识到,离行宫已经太远了,但又不想回头,仿佛心甘情愿被这美妙的月色俘获。
松林尽头,一个月牙荷塘,几支荷叶映月生辉,溪泉自荷塘而出,水声潺潺地经山腰流向山背面。
马行过横卧溪泉的鱼眼石拱桥,随曲径拾级而上到坡顶,边缘突现几亩沃土,玉米秸歪歪斜斜扭结散落。
从背面下山不久,溪泉绕至,被水流隔断的土坎小路有木桥相接,过了木桥再往下行不到半里,又与溪泉相遇,那溪泉沿路边冲下缓坡,经连绵的几间茅屋边,哗啦啦灌到屋前的梯田深处。
经过茅屋前的院坝,尚有家禽咕噜噪舌和猪牛呼呼酣睡,突然响起的犬吠划破静夜,两只大黑狗嚎叫着朝我们跑来,各处圈舍里的猪牛鸡鸭都不安静了,跟着狂躁不已。
听到外面的吵嚷声,茅屋的窗棂映出闪烁光亮,一个老妇人推门出来,咄咄地唤狗,两只狗便摇头摆尾进到屋里去,各禽畜们才又安静下来继续酣睡。
穿过这户人家,偶尔还出现几声狗叫,之后便渐行渐远,连茅屋、田块和玉米地也隐藏到山后的黑夜里消失了。
展眼,半里宽的草地尽头,碧玉清湖仿佛从天而降,粼粼水光抚着月华,升起腾腾绕绕的雾气,安静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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