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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蹲着到站着,那被撕吧撕吧丢在地上踩进泥里的尊严,似乎又不死心的在这暖流中支棱起一两毫米。
诚然,罪犯在监狱里讲尊严是很傻逼的行为,纯属自找不痛快。
但驰远不一样。
他没有犯罪——只是没人相信他。
“水压不行喽!”
有人拖着类似打更的长调喊了一嗓子,浴室里分立两侧的犯人们立刻骚动起来,纷纷拿起塑料脸盆接水,嘴里发出习以为常的低声咒骂。
驰远有点懵。
他抬眼看向喷头,果然就见水流正如肾功能衰退的中年男人一般,显露出令人绝望的颓势……
操。
说好的三分钟呢?!
他咬了咬牙,拿起盆子里的香皂快速涂抹全身。
狭窄的空间因这突如其来的嘈杂显得更加憋屈,驰远又敏感的捕捉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冷笑。
是吴良贵。
他初来乍到,就因为“多管闲事”
得罪了的无期犯。
驰远放下香皂,估算着水流减弱的速度冲洗身上的泡沫。
然而,水势却不按常理地,在他腰臀还没来得及冲到的某个瞬间戛然而止。
驰远:“……”
其余人有的举起盆直接将水浇在头上,有的掬着盆里的水局部冲洗,片刻后,金属敲击铁栏的“咣咣”
声响起——
时间到了。
驰远闭上眼,无奈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赤条条的男人们端起盆,边擦身子边往外走,到近门位置,都会自动避开转角处一道挺阔的身影。
驰远知道,那人叫韩山。
昨天上午踏进二监舍的第一秒,驰远就被这人吸引了视线。
他五官深刻,眼神清冽,和满屋麻木颓败的丧气脸反差极大。
即便剃了头也不像罪犯,倒像个武警。
然而左侧锋利的剑眉末端却有一道断痕,像利刃划破后愈合的伤口,在那股子凛然正气里掺杂了一丝匪气。
如果不是环境不对,天生弯的驰远必定会对这个极其对味儿的男人有点什么想法。
可惜。
他相信自己不会在这里久待,即便刚被判了六年长刑。
此时,韩山正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青灰色浴巾系在腰间,遮住一对棱角柔和的臀肌。
男人有着充满活力的暖褐色皮肤,肩宽腰窄块垒分明,双腿长直有力,在一众高矮胖瘦或黑或白的身体中照例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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