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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还在傻笑,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桂花糖藕。
外间传来管家通报:“大人,老爷夫人到家了!”
“就来。”
楚青崖忙放下饭碗,揽着江蓠出去,没走出院子,就瞧见竹楚小径跑来两个踩着风火轮的人影,婢女都追不上。
一个在叫:“我的心肝宝贝经魁闺女哎!”
一个在叫:“哈哈哈哈考得比叁郎还好!”
楚青崖就像被捡来的,被孤零零丢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爹娘搀着自己媳妇儿进了屋,他娘嘘寒问暖慈眉善目,他爹鼻孔朝天仰?伸眉,两人在桌边坐下,絮絮叨叨开始讲述他们是如何在榜下舌战群儒替儿媳挣回面子的。
他在桌旁毫无用武之地,木桩似的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自己真是捡来的,再不做点什么,可能以后就不能上桌吃饭了,于是接过了侍女的活儿,乖乖地给叁人布起了菜、端起了渣斗。
柳夫人好像才发现儿子的存在,吃了一口他夹的松鼠桂鱼,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好的媳妇,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要跟她和离?”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楚青崖寒毛都竖起来了,敢情是因为这个才冷落他。
江蓠及时替他解了围:“娘,之前是误会,我在信里写这个,也是一时冲动。
我们早就和好了,你就让他坐下吃吧,他吃完还要去衙门上值。”
楚少棠说:“你看看,你媳妇多善解人意!
你娘当年脾气比她大多了……咳咳。
吃吧吃吧,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楚青崖得以坐下,默默扒起饭。
这一顿接风宴,对江蓠来说其乐融融,对他来说却是心惊胆战,饭后和他娘去花厅聊起了十日后的殿试,这才说到了一起去。
“不知今年的殿试有没有变化,阿蓠是个女子,怎么看考官都不会一视同仁……”
柳夫人发愁。
“尽人事,听天命。”
楚青崖道,“她中式如探囊取物,只是前十名不是考出来的,是议出来的。”
正陷入沉思,厅外冷不丁响起他爹的大嗓门:
“我说怎么拦着不让进书房,老天爷,竟乱成那样,猪窝啊!
还放着那么多零嘴养老鼠!
你这小孩儿,我和你娘不在京城盯着,你就这般邋遢了好几年……”
楚青崖头痛欲裂,“爹,求求你别动我东西,一会儿都找不到了!”
……看来这段时日,他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初夏的天,骤雨和艳阳交替,将院中的蔷薇摧残了一茬又一茬。
下旬伊始,荼靡花都落尽了,蛙声渐躁,真正到了浓荫深碧的季节。
从会试放榜到殿试的这十日里,京城传遍了一件从古至今前所未有的奇事——一位参加科举的女子取得了会试第叁名,年仅十九,还是个已婚妇人,她之所以能破例参考,是因为敲登闻鼓入宫告御状,捅破谋逆大案,凭着叁寸不烂之舌得天子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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