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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客套话,汪氏兄弟当然不敢,推辞两句之后就要离开。
晏珽宗又喊住了他们:“你们家是儒商、义商,本王虽不做那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事,可也见不得好商人在外头受人刁难。
若在哪儿受了气,只要你们问心无愧是被地方官故意发了难的,只管来我府上找徐数,由他报给我。”
有太子爷这一句话,汪氏感泣涕零,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了。
第二日,汪家就来了不少同行贺喜,敬贺他兄弟竟然真登了太子之门,见到了太子的面,还和千岁说上了话。
……
见过了汪家人,晏珽宗正要去看婠婠,徐数又来回话,说西院的人见了那碧瓜之后整个人忽然又犯起了疯癫,问他要不要去看一眼。
晏珽宗脚步停滞了片刻,还是沉声说:“去看看她吧。”
毕竟那也是他的……不是么?
西院是王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虽偏僻,但是却不荒凉破败,衣食吃穿的供给都是上等,还有人日夜看守着。
他刚入内,就听见里头女人的疯喊声:“是碧瓜!
是碧瓜!
是他来给我送碧瓜了、他要娶我回家了哈哈哈哈!
他没死,他来娶我回家了!”
晏珽宗入内时,那女人甚至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自顾自收拾箱笼细软就说要走了。
“孟夫人,你这是要去哪?老老实实待在这、养尊处优的还不够吗?”
孟氏女惊诧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神情如孩童一般天真,又手舞足蹈起来:“他没战死,他来娶我回家了!
我们有过约定,他来娶我时候什么聘礼我都不要,我就爱吃碧瓜,就要一只瓜就够了!”
晏珽宗问她:“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孟氏女拍了拍手里的瓜,将它塞到肚子里,鼓鼓囊囊地挺立起来扮演怀孕妇人的模样,故作玄秘地说:“我不敢告诉别人!
别告诉陶侯爷、别告诉宫里的皇后主子!
哈哈哈哈!
其实他是我儿子的亲爹!”
他的呼吸滞住了,好半晌才开了口:“那你儿子呢?你儿子的生父又是谁?”
女人用衣服将那瓜裹了起来收好,一边包裹着一边小声说:“我儿子啊?我儿子入宫享福去了呗。
我的男人啊,他是个孤儿,无名无姓,从小做乞儿长大的,后来……”
或许是这只碧瓜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自己藏了一辈子也不敢开口的事情。
“后来他战死,我从十几万将士尸骸堆砌的尸山里掏了出来,却不慎被拐子拐走,卖到青楼,沦落风尘,可那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了!
我得给我的宝宝谋个好前程,就趁着还未显怀时候在窑子里勾搭上了咱们当朝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国舅老爷陶侯爷!
他果真上了当,以为这是他的儿子,不舍得叫我打掉,就给我买了宅子置在外头当他的外室,让人照顾着我把孩子生下来……”
晏珽宗静静矗立在那儿听着她说着几十年前的过往。
那晚他没去寻婠婠,反而连夜去了兵部治所,在一卷卷厚如高山的卷宗里找到了关于他生父的记载。
本朝铁律,反是随军作战的将士,姓名都会被记载下来,然后永久收好。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几十万人的姓名和生命献给了朝廷,最后一齐记载了一本书册里罢了。
他找到二十多年前关于鹿水之战的记载,在一队部曲的兵士姓名实录中找到了孟氏所说的那个人。
“第二十七人,虎哥,自幼乞儿,无姓名籍贯,无父母兄姊,年二十五,素骁勇善战。
有妻孟氏,楚州人,父母早亡,无兄姊,年二十,随军为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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