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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弯弯失望地咬紧了牙关。
她执拗地停在元聿的榻旁不肯离去。
元聿这时却闭上了眼,“弯弯,莫再问这些。”
他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苍白而沙哑,几乎听不出从前的音色。
岳弯弯既难受,又感到怒其不争。
要是以后她的孩儿也是这样,她早上手揍他小屁股了。
偏偏元聿不。
说到底,这就是不够信任吧。
连同甘共苦的念头,他都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不问了。”
岳弯弯摇摇头,随后,自失地垂面笑出了声。
“嗯,我再也不会问了,除非有一天,你自己愿意说吧。”
她起身,对要朝外走去。
“陛下你好好歇息,我回我的甘露殿了。”
元聿倏然睁开双眼,但只见到皇后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她还蹬着那双未来得及穿上的绣履,跌跌撞撞地便出了寝殿,再也不见了人影。
不知为什么,元聿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惊惶,乃至伸手去抓,可终究抓了一空。
他心中有什么像是突然崩断了,郑保蹑手蹑脚来的时候,元聿朝他看了一眼,郑保回话道:“娘娘方才跑丢了一只履,让宫人给拾了回来。”
说罢,他小心地将那只履呈了上来。
是一只精美的金丝牡丹绣履,可惜让她踩了一路,后跟已经软塌了下去,粉球牡丹花萼间的珍珠银线崩断,再也不复灿烂了。
她方才就顾不上穿好鞋,忍着那不适之感,或者根本就忽略了,在与他说着话。
元聿的脸色显得尤为苍白,几乎如雪般澄澈冰莹,目光艰难地从那只绣履上收回。
默了片刻,他静静地道:“郑保,朕瞒着皇后,不欲让她知道,是不是错了?”
他虽说问着郑保这话,可却倾身向里,实则实在自言自语着。
郑保心知,陛下对这些事一向密封,不肯透出丝毫的风声,如今竟然自省、怀疑,那就是真的在犹豫,也实在是放不下皇后了。
遗憾他虽是宫中老人,然而对这密辛,却也并不知晓。
否则陛下不必亲自开口,他自己就算冒着杀头的罪过,也一定对娘娘诉诸事情。
他仅仅只晓得,陛下生下来之时,朝臣和百姓已经对先帝过分宠爱天生异瞳的羽蓝婕妤而颇有微词了,陛下生来便是蓝色瞳孔,令先帝有几分不喜。
羽蓝婕妤的美貌,与她的瞳色无关,先帝一直盼望着一个,能不继承婕妤瞳色的孩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满城渲渲染染,举国流言纷纷,说这羽蓝国血脉强大,将来可能要同化帝王血脉。
先帝那时已听多了那些话,对陛下愈来愈疏远。
先帝仁慈厚德,对几个皇子在份例上一视同仁,看起来陛下身为幺子,对他也甚不错,但伺候在先帝身旁多年的老人郑保却是万分地清楚,先帝爱着陛下,但同时,也在防备着陛下。
霍乱血脉之事,不可再度发生,因此先帝当时也下了严令,此后帝王家不再与异国番邦联姻。
此举才让人山呼天子圣明。
至于后来,先帝又传位于秦王殿下,则更是好想了。
除厌太子自杀朱雀宫外,早年几位殿下也已在明争暗斗,各方的势力搏斗之下殒命,硕果仅存的几位,不是如燕王殿下那般身患残疾,便是齐王殿下那般庸人之姿,再有就是秦王殿下,那时扶灵出京,加之身怀异邦血脉,躲过了一劫,随后也被确立为太子。
其实当初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经历了两朝的郑保也暗暗地捏了把汗。
就怕这羽蓝血脉又在陛下的孩子身上得到了继承,如再度展现出异瞳,那曾经漫天遍地的流言恐怕又将四起,届时恐难再堵住悠悠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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